她想,他也許是念在今日她在他危急時,奮不顧身出手相助的分上,才會和顏以對,並不是對她有其它多餘的心思,於是她抑下浮動的心緒,轉身離去。
白千量凝視著她的身影,眼神諱莫難辨。
翌日清晨,花蘿走出房門,到客棧大堂用膳的地方,瞥見坐在飯桌前的白千量夾了塊肉在引誘大白。
「黑虎,來。」
狗兒豎起耳朵,遲疑了一會兒,才帶著警惕緩緩朝他走過去,靠近後,它飛快咬住那塊肉,掉頭就跑。
「大白,過來。」花蘿見狀,喚了一聲。
它咬著肉,歡快的跑到她腳邊,她抬頭瞥了白千量一眼,眼裡透著一絲得意,大白可是她養的,才不會聽他的。
白千量挑起眉,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又從盤子裡夾了塊肉出來,再引誘它。
「黑虎,來吃肉。」
狗兒趴在她腳邊,正大口啃著肉塊,聽見聲音,黑溜溜的眼睛朝他手裡夾著的那塊更大的肉看去,它抬頭瞅了瞅主人,放下嘴裡的肉,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再朝他走去,來到他面前兩步距離時,停下了腳步。
白千量搖晃著手裡的肉塊,讓它散發出更多的香味,誘哄道:「黑虎,想吃肉嗎?想吃就快過來。」
它微微壓低身子,然後猛然撲上去,張口叼走他手裡的肉塊,掉頭跑回花蘿腳邊,將它嘴裡咬著的肉往她那邊推過去,抬頭朝她直搖著尾巴。
見它竟將叼回來的肉讓給她吃,她的心都要被它這可愛的模樣給化開了,溫柔的撫摸著它的腦袋,誇讚道:「大白真聰明,你吃就好,我不吃。」
狗兒是識得人心好壞的,誰對它好,它也會用心回報,不像有些人,即使全心全意相待,也得不到對方半分真心。
其它也在用早食的侍衛和隨從們瞧見,不禁覺得有趣,紛紛輕笑出聲,跟著誇道:「這狗倒挺忠心的,沒享獨食,還把肉分給主人。」
有人好奇的問道:「不過這狗究是叫黑虎還是大白?」
他這話沒人敢接腔,因為它壓根不理會王爺,只親近王妃,顯然是叫大白,只不過好好一條黑色的狗卻叫大白,王妃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白千量卻出乎意料的回道:「它大名叫黑虎,小名叫大白。」他這麼說,既挽回了自個兒的顏面,也給她留了餘地。
花蘿聞言,抬眸覷看他,有些意外他竟承認了她為狗兒取的名字。
白千量朝她抬眉一笑,接著開口招呼她道:「半個時辰後便要出發,王妃快過來用早膳吧。」
她微微一愣,他這是要她與他同坐一桌嗎?
「還愣著做什麼?快過來。」白千量催促。
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在其它下人面前駁了他的面子,徐徐走過去。
大白也叼著兩塊肉跟過來,趴在她腳邊,兩隻前爪抱著剛才得到的肉塊啃著。
花蘿吩咐一名丫鬟替大白準備一碗飯,還特地囑咐丫鬟多給它添幾塊肉。
白千量邊替她夾菜,邊道:「再忍忍,過兩日就抵達皇陵了。」
馬車行進速度比較慢,若是騎馬,快的話,從京城前往皇陵約莫兩天就能到。
他忽然對她這般慇勤,讓她心下奇怪,只是點頭沒有多言,安靜的吃著早膳。
白千量睇看她一眼,雖有心想彌補她,但是顯然兩人之間四年的隔閡和冷待,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消弭,不過他心下已決定,日後要好好待她,來日方長,總能讓她明白他的誠意。
一路行來,即將抵達皇陵這日,半途雨來得又大又急,白千量一行人不得不暫時先到一處廢棄的山神廟裡避雨。
不意在這樣暴雨如注的天候下,竟又有刺客來襲。
這次的刺客人數是上次的一倍,對方似乎是決意要將白千量斬殺在此,不讓他活著前往皇陵。
原本出發時隨行的四十名侍衛,因日前刺客夜襲時已傷亡十二名,但所幸尚有太子派來的另外一批好手隱在暗處,這時全數出動,與白千量的侍衛互相配合,將那批刺客前後夾擊,團團包圍住,讓他們不再有機會接近白千量。
白千量這次無須再親自動手,他來到花蘿身邊,見她擰蹙眉心,安撫道:「不用擔心,這些刺客不是我方的對手。」
見雙方人馬廝殺起來,刀光劍影,鮮血飛賤,不時有人氣絕倒下,即使經歷過上次那場在她面前發生的血腥殘殺,她仍難掩驚惶,不解的問:「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能一而再的派出這麼多刺客,對方定不是簡單的人物。
白千量輕描淡寫的答道:「宮裡有人不希望本王活著。」
她一怔,稍加思索後,想起他先前與三皇子之間的事,脫口而出,「難道是三皇子?」
不料她一下就猜到答案,他讚許的看她一眼,接著解釋道:「下午就能抵達皇陵,那裡另有一批守軍,屆時要下手就不容易,所以他們才會選在這時候動手。」
花蘿默默的回想,前生他與三皇子似乎並沒有鬧到這般勢同水火的地步,也或許是有,只是她並不知曉。
瞥見縮到她腳邊的大白,她蹲下身撫摸著它的背,哄道:「沒事,別怕。」
白千量斜睇著那隻狗,越瞧它越覺得礙事。她面對著他時冷眉冷眼,偏偏對待這隻狗兒時又這般溫柔,真讓他有種他不如狗的憋屈。
紅衣和幾個丫鬟這時也全都圍在花蘿身邊,大約是有了日前的經歷,這次她們雖然也嚇得臉色發白,不過沒人再尖叫出聲。
半晌,王府侍衛與太子的人馬連手擊殺了全部的刺客,原本是打算留下兩個人準備問話,但那兩人一被擒,便咬碎藏在嘴裡的毒囊自盡。
白千量也不感到意外,畢竟這樣的死士一旦失手,便會自盡,免得被抓了之後被拷問出什麼不該說的秘密,但他確實沒料到,白千慎竟然暗中找來這麼多死士,除了亟欲置他於死地之外,由此也可見他所圖謀的定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