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嬤嬤扶著莫晴吟坐下,就事論事的規勸道:「夫人,請恕老奴直言,不過是傳言,你就嚇得要世子爺休了少夫人,若此事真的鬧到永寧侯府,那才是笑話。」
莫晴吟稍稍冷靜下來。「好吧,我是大驚小怪了點,可是,若是真的呢?這會兒莫尚湘肯定在看我笑話。」
「永寧侯夫人可沒資格看夫人笑話,一個小妾抱著別人的孩子充當侯爺的孩子,還養了十五年,甚至將她嫁進輔國公府……夫人啊,永寧侯夫人才是真正的笑話。」
莫晴吟兩眼一亮,「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
「這事說起來是永寧侯府的家醜,永寧侯府不會主動鬧出來,夫人何苦自個兒先跳出來大鬧?鬧得大夥兒都難看,最傷心的可能是世子爺。」
莫晴吟雙肩垮下來。「那個狐狸精太厲害了,竟然迷得他看不見任何人……這也罷了,我已經習慣了,可是一想到莫尚湘有多可惡,我就嚥不下這口氣。」
邵嬤嬤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她最清楚莫家這對堂姊妹的糾葛。莫尚湘在各方面都優於莫晴吟,偏偏莫晴吟嫁得比莫尚湘好,莫尚湘在嫉妒心作祟下便四處破壞莫晴吟的形象,在她巧舌搬弄下,莫晴吟成了粗鄙無知的女人,而莫晴吟不善於交際,因此絕少出席京中權貴的宴會,待知道此事,她已經難以為自個兒扭轉形象,因而自幼就相爭愛比較的堂姊妹更是水火不容。
莫晴吟覺得此事不能就此算了,只能尋夫君要主意。「邵嬤嬤,派個婆子去門房那兒守著,國公爺一回來,就讓他來我這兒一趟。」
回到清風軒,房門一關,季霏倌就撲進左孝佟懷裡,緊緊抱著他。
「真好,今日竟然如此主動。」左孝佟一副很滿足的道。
季霏倌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我若天天如此主動,你就嚇死了。」
「每日都能享受最嬌艷、最可愛的狐狸精主動撲進懷裡,為何會嚇死了?我應該覺得快樂似神仙。」
他看得出來,她骨子裡是一個很冷清的人,喜歡掌握自個兒的命運,不喜歡將未來交在別人手中,而他一點一滴融化她的剛硬,越過她的防線,直至如今,她終於會主動尋他,主動擁抱他……這真的很不容易。
半晌,季霏倌輕輕柔柔的道:「謝謝你。」
「為何要謝我?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
「你可曾聽過——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這是現實最常見到的寫照,無關對錯,只能說人是自私的。前世,這件事情爆發時,夏建枋可是很高興終於有機會將她驅逐。
「我不會。」
「我相信你,我也不會。」從前世走到今世,深深明白今生的她何其幸運,有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夫。
左孝佟低頭親吻她的發頂。「不用擔心娘的事,娘不要媳婦,卻不能不要兒子。」
「母親可能爭不過你,但是日日爭鬧不休,總是不好。」
「有爹在,娘不會吵得太凶了。」
「若是公爹也認為你應該休了我呢?」
左孝佟堅持的搖搖頭,爹不曾想過休了傻妻,又豈會教他休了聰明的嬌妻?
季霏倌微微抬起頭,戲謔的瞅著他,「公爹肯定是你的小跟班,要不,你為何對他如此有信心?」
左孝佟聞言哈哈大笑。「見到爹時,我得問一下,爹是否將自個兒看成小跟班?」
季霏倌懊惱的伸手摀住他的嘴。「你別亂來。」
左孝佟抓住她的手,深深一吻,突然迸出一句,「說不定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怔愣了下,季霏倌急切的瞪大眼睛,「找到秦大儒了?」
左孝佟對她大大的咧嘴一笑,「左青已經發現他的行蹤了,可是擔心驚嚇到他,來不及問話就教他跑了,正在尋機會接近他。」
「他在哪兒?」
「雲州。我們一直認為他不會回故鄉,那兒太危險了,卻忘了那兒有最能護衛他的秦氏一族力量,只要危險靠近,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就消聲匿跡。」
「道理向來很簡單,可是人們偏偏喜歡想得很複雜。」
略一品味,左孝佟點了點頭,「自以為聰明,是嗎?」
「是啊,姨娘也是,事已至此,她卻堅持不道出真相。」
「也許,她認為這是保護你的方式。」
頓了一下,季霏倌有些愧疚的道:「我倒沒想到。」
「我不知道姨娘對你如何,但是如今她在永寧侯府的處境應該不好,是否道出真相差異不大,可是她不承認,輔國公府便不能以你非永寧侯之女休了你,無論你在輔國公府處境如何,你終究是輔國公府世子夫人。」
她突然覺得心很酸,在她內心深處,她可能覺得姨娘是自私的,若不是她可以代替死去的孩子,姨娘如何在永寧侯府立足?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若是姨娘一開始就道出真相,她如何以外人的身份在侯府裡住下來?當時姨娘「狸貓換太子」也許是不得不為。
「待此事水落石出,你接姨娘出來,找個地方安頓她。」
季霏倌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待我的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其實,即便姨娘對她不好,她也不會不管姨娘,她就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左孝佟覺得這件事情不重要,趕緊拉著她上床打滾,也許明年他就可以升格當爹了。
在外人看來,輔國公如此俊逸的男子娶了一個各方面都很平凡的女子為妻,真是太委屈他了,可是他卻覺得自個兒何其幸運,他的妻子很簡單,很容易滿足,他只要說上幾句好話,她就像吃了糖,連笑容都變甜了,在她面前,他從來不用當個多了不起的人。
不過,這個簡單又容易滿足的妻子,也不是不會使心眼,只是手段拙劣,譬如現在,她明明心急火燎的派人將他請了過來,可是他來了,她卻什麼也不說,只是溫婉的遞茶盞遞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