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山真想無視他,但還是認命的回道:「最多五百斤一天。」
「工錢呢?」
「五兩即可。」
「五兩夠嗎?」何長風瞅著吳秋山的眸光帶著濃濃的興味,好似在同他說:你哥哥們要三十兩吶,你這樣喊價落差不會太大嗎?
「多了,我請人打豬草,一天十文錢,一個月三百文,四個人一千兩百文,我還賺了。」不必事事親為,要放權,讓別人去做,他要做的事是分配好各人的活兒,使其各有所用。
何長風一聽,樂了。「你們聽聽,五兩銀子就能請個好幫手,我為什麼要屈就兩個什麼都不會幹的蠢蛋,還好意思開口要我三十兩,當我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呀!呀!」
他呀了兩聲,是在強調想坑他的銀子也要有本事,兩坨爛泥也想塗上牆,癡心妄想。
要學學那個某人呀,臉不紅氣不喘的就誑走他三千兩白銀,還一副要他感激涕零的張狂樣,那人明白的表示賺的錢一起分,可自己一文錢也沒出,一伸手就要銀子,可恥,真是太可恥了,而他居然心甘情願地走入人家的陷阱,掏錢掏得很痛快。
第九章 過完新年蓋新厝(2)
「老三,你是什麼意思,見不得哥哥賺點零花錢嗎?你屋子都快蓋好了,而我們還住在陳舊的老宅子裡,你就不想幫幫哥哥們嗎?」吳春生不滿的道。盡會扯後腿,果然是個不親的。
「養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哥哥們做不來。」他也還在摸索,不知道為什麼石灰鋪在地上能減少雞隻的患病,但他媳婦兒曉得,也做得很好,幾百隻雞沒死一隻。
「沒做怎知做不成,你是頭白眼狼,專門敗家裡的,有好處想一個獨佔,不肯分給大哥、二哥。」這話說重了,很傷人,可是吳夏生還覺得罵不夠狠,做弟弟的不該忤逆哥哥,只有聽話的分。
聽著惡毒的言語,被傷得遍體鱗傷的吳秋山已經百毒不侵了。「我沒吃家裡的、用家裡的,我手裡的每一文錢都是自己賺來的,兩位哥哥家是興是敗和我沒關係,你們不是早就把我趕出家門了嗎?」
「我們也分了你二十畝地……」吳春生脫口而出,但話音一落,他便心虛的和二弟對看,他們都很清楚,那地根本不值錢。
「是呀,好榮幸,大伯、二伯,既然你們曉得地是我們秋山的,那麼你們站在我們的院子搶我們秋山的活,你們真是他的親哥哥嗎?不會是前世債沒還清的討債鬼,今生化為兄弟來追討吧,你們說說看,到底要他還多少,是要砍他左手好呢,還是剁條小腿帶回去燉湯,再不濟紅燒眼珠子、醋溜人肉,心肝肺也能當下水,剖開腦子生吃……」
牛青苗出馬,萬夫莫敵,吳春生和吳夏生自知說不過這個牙尖嘴利的,摸摸鼻子便灰溜溜的走了。
何長風在一旁看戲看得可開心了,笑意怎麼也止不住。
吳秋山家的屋子正在趕建中,手藝不錯的牛青苗就待在臨時砌的灶台前,煮出一道又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案頭菜,包人一吃就上癮,牛青陽和牛青果則在一旁打打下手,幫著遞菜、遞盤子。
突地,一名十三、四歲的泥瓦匠學徒跑到牛青苗身旁和她咬耳朵,她才知道老吳家的又來了,而且還很不客氣的削她的男人。
他們還真太把自己當回事呀,居然敢在她家踩她的男人,當她死了不成?她若是還能忍,便是胯下韓信了。
牛青苗順手抄起灶台旁的一物,便氣沖沖的衝了過去,她不曉得她一出現的時候有駭人,真把有狗膽沒熊膽的吳春生和吳夏生給震懾住了,他們臉色發紫唇泛白,大氣不敢喘。
再仔細一看,她手上拿的是一把剁骨頭的菜刀,刀上還有剛宰過雞留下的雞血,雞血尚未凝固,順著刀柄往下流,她的五指指縫、手心、手臂鮮血淋漓,好像剛殺過人。
吳春生、吳夏生想到她上次說的人腿燉湯、生吃腦的,當場吐了一地酸水,隨即像見到惡鬼般的倉皇而逃,連鞋子都嚇得掉了一隻。
「哈哈哈,太有趣了,你實在該到刑部當提刑,我已經許久不曾看到這麼精采的戲了。你讓我大開眼界……啊!不行,笑到肚疼,誰來扶我一下,我要坐不住了……」閒著沒事又來好兄弟這兒轉悠的何長風,捧著肚子大笑。
「博君一笑是我的榮幸,不過你也把下巴收一收,都瞧見你兩顆壞牙了,你就做做好事,不要壞了我們的胃口。」牛青苗也覺得奇怪,她記得明明捉的是湯勺,想說要是那兩人要是再說些什麼難聽話,她就要用勺子打他們,怎麼握在手裡的會變成大菜刀了?罷了,反正只要能把人趕走,用什麼工具都是一樣的。
「什麼壞牙,我是翩翩佳公子,你這人能不能別這麼惹人討厭?我實在懷疑秋山兄弟的眼光,他哪只眼看到你心美人美了。」分明是眼瞎了,礫石看成美玉,被朦了還瞎開心。
「彼此彼此,公子乃小婦人鏡子,小婦人也覺得面目可憎。」牛青苗罵人不帶一句髒話,卻能讓人恨到骨子裡。
「你這個……」何長風一火大就會握拳,他一舉起拳頭揮舞,純是威恫作用並無惡意,一隻粗黝大手將之撥開。
「別對著我媳婦兒揮拳,就算你是長風兄弟,扭斷你的胳臂輕而易舉。」吳秋山低沉的嗓音中有著不悅。
何長風無意間惹惱了護妻心切的好友,他訕然的一摸鼻子。「你知道我是鬧著玩的,不當真。」
「找你媳婦兒玩。」吳秋山是內斂藏鋒的老實人,人實在卻像一把刀,平時收在刀鞘裡不見鋒,外表看來樸實無華,可若踩到他的底線,刀刃一開鋒,瞬那間的金光刺得人睜不開雙目。
「我沒媳婦兒。」何長風嘻笑的一攤手。
「找一個。」三條腿的蛤蟆難找,滿街走的女人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