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娶了老婆以後,除了她生病臥床那段時日,每天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一日三餐從不間斷,而且她總能用不怎麼樣的食材做出令人連舌頭也想一起吞下的好美味,讓他再也不會餓著肚子上床,天天吃得飽飽的。
想到衣破有人補,家中灶口熱,髒衣服、髒被子洗得乾乾淨淨的晾在院子裡,簡陋的土壞屋多了家的味道,吳秋山就忍不住摟著她憨憨直笑。「有媳婦兒真好。」
「既然媳婦兒好,等你哪天發達了不納妾?」牛青苗故意這麼問,還捏了他腰間的肉一下,只不過這一捏沒捏疼他,反倒她的手失了勁兒,嘖,這傢伙的身材還真精壯,根本沒有贅肉。
「就你一個,誰都不要。」他小聲的說著,黝黑的臉上浮現一絲絲暗紅。
「真這麼老實?」這話她可不會輕信,凡是男人都認為外面的女人比家裡的黃臉婆漂亮,總想著沾沾野花香。
「我家媳婦兒是誰也比不上,只屬於我一個人。」孤單了好幾年,終於有個人是他的。
「我很善妒哦!你要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或是把人往家里拉,我會閹了你!」牛青苗故意一臉凶狠,朝他做了個剪東西的動作。
吳秋山見狀,屁股倏地夾緊,一顆腦袋瓜子直搖。「不會、不會,我的媳婦只有你一個。」
「此話當真?」她還想再刁難他一下。
「嗯!不說假話。」他保證。
「絕不反悔?」男人的話聽一半就好。
「不反悔。」
「你的獵物呢?」不會空手而回吧!
一說到獵物,吳秋山笑得可開懷了,他將妻子抱起來轉了兩圈。「媳婦,這都是你帶來的好運氣,我一入林就瞧見一群低頭吃草的黃羊,我獵了最大的一頭公羊,足足有兩百多斤,還有兩隻山雞、一隻兔子和一隻獾,獾皮剝了能給你做一條脖圍。」
有什麼好東西,吳秋山先想到的都是要給她,這是他對她的寵愛,而且以往他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捕獲到這麼多獵物,有時潛伏了大半天連隻兔子也沒瞧見,最後只能兩手空空的下山,難得一次大豐收,他自然認為是沾了她的福氣,她絕對是他獨一無二的福星。
牛青苗是很開心他總是頭一個想到她,但是實際情況還是得先考慮,於是她問道:「一頭羊能賣多少?」
「一般是二兩銀子算高價了,不過咱們這是公羊,體型又比普通公羊大多了,最少有三兩銀子。」他看到妻子素淨的發上只用了木頭削的簪子簪住,心裡想著要買支銀簪送她,讓她打扮打扮。
三兩銀子看似不少,足夠一家四口半年的生計,可是吳秋山在以前進山打獵時不是每一回都能獵到獵物,有時還會負傷下山,光是吃藥、看大夫的費用就不只這個數。
而他兩位可惡的兄長更沒人性,只要一得知他打到大獵物,賣價不錯,便會打發他刻薄多話的嫂子們上門,向他索求兩老的養育金,有多少搜括多少,能留下一根鵝毛都算不錯了,他的家徒四壁便是這般來的。
雁過拔毛,他的窮是本家兄弟造成的,身為小叔子,他總不好和嫂子們搶來扯去,只能無奈的眼睜睜看著她們把他的屋子裡裡外外搜過一遍,而後揚長而去。
所以他還能攢下十兩銀子討老婆著實不簡單,當老大、老二兩房人聽到他有錢娶老婆,還大手筆的拿出十兩銀子,氣得眼睛都充血了,特地跑來大罵他不孝,有銀子竟然不孝敬爹娘,盡花在不該花的地方上。
他都二十二了,還不准他討個婆娘暖炕頭嗎?大哥、二哥在他的年紀已有好幾個蘿蔔頭滿地跑,只是他說不過人家,也罵不出口,只好沉著臉由著兄嫂們輪番開罵。
成親當天,本家那邊一個人也沒過來幫著招呼里外,他們想給他沒臉,但是他已習慣這家人要錢不要臉的作態,不以為然的照辦喜事,沒有他們來搗亂,他反而清心。
「這次我們留下獾皮和一隻山雞,其它的都賣了,應該可以賣到四兩多吧,你拿二兩去買雞崽,能買幾隻就買幾隻,剩下的打兩把鋤頭,再買個十斤棉花,現在才夏天,還沒那麼冷,棉花價格普遍不高,我趁著有空時可以縫個兩床被單。」
牛青苗其實已經有很多事情要做了,但她喜歡凡事先有所準備,以免措手不及,而且這棉被嘛,一天做一些,等到天氣變冷前就做好了,既不會累著自己,也不用擔心棉花漲價,多花冤枉錢,冬衣秋備才省錢又省力。
看得到、摸得到的才是她的,遠在天邊的空話聽聽就算了,只有實質的物品最貼心,其它都是虛的。
「我們已經有被子了。」吳秋山比較想拿銀子去買些好東西給她。
牛青苗橫了他一眼。「我怕冷。」
他訕笑的摸摸鼻子。「好,買棉花、做棉被,冷著誰也不能冷到我媳婦,我幫你暖被窩。」
「是幫我還是幫你?」她輕笑道。
吳秋山又臉紅了,他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咱們一個被窩的,一起暖和,誰也別凍著了。」
「這還像句人話。」牛青苗看了看放在樹底下的公黃羊屍體,再瞧瞧被她做上記號的小樹苗,一時間眉頭微顰。「今兒個先挖個十來棵我小腿高的果苗就好,我怕多了背不回去。」
她沒料到他會獵到幾百斤的大傢伙,一下子心太大了,想把所有看到的果苗都帶下山,一棵也不留下,全然沒想到二十畝地尚未整地,就算全挖了也沒地方下栽。
「這樹不重,再來二十棵也行。」如果是五尺以上的幼樹他就吃力了些,樹根、樹幹加土可沉重了。
吳秋山能背得動三百多公斤的野豬,一頭公羊往肩上一扔便扛住,他一手再把用蔓籐綁住的小樹苗甩在背上,看來輕輕鬆鬆,毫不費力,他一個人就能把重的東西擺平,只是這樣一來他就無法背妻子下山,她得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