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玄哥,別不好意思,怕胖一點也不丟人。」她不知輕重地補上一句。
「不用怕胖,咱們大唐喜歡福態一點的身材,皓玄,你離福態二字尚有段長遠的距離。」苗客來也幫腔道。
「苗客來,米幻夷,你們是存心找碴,還是尋我開心?」他已盡量克制怒氣了。
「你們聊,我還有點事。」苗客來嗅出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況味,一溜煙的閃人。
苗客來離開後,袁皓玄和米幻夷兩人間的氛圍一度僵凝,他先是瞪著她,一語不發,她則是低著頭,垂下眼,看著自己的鞋尖。
「有什麼事一口氣說完,不要像個小媳婦似的,這不像你的作風。」
「我……我說過會負荊請罪的,」她聲如蚊蛐。
「本以為你會裝一輩子糊塗呢,很好,懂得認錯。」
他早在她找到方赫聖之前就已查出他的行蹤,按兵不動完全是為了一己私心,他捨不得皓冰嫁給吃軟飯的方赫聖,有人願意接手,他自然樂觀其成。
「四百兩黃金拿來,我們之間的帳一筆勾銷。」他收拾棋子、棋盤優閒地道。
「四百兩黃金?」她瞪大了眼。
「怎麼?你嫌我出價太少是嗎?」他冷笑著看她一眼。
她搖搖頭。「太多了。」
「這是你的問題。」他無情的說。
「沒有折衷之道嗎?」
「沒有。」
她咬了咬下唇,放下所有的驕傲,哀求著他:「求求你,我真的沒那麼多錢。」
「免談!」誰教她點心不多做一點,他知道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遷怒心態很不尋常,但他並未加以分析個中原委。
「拜託!」
「沒得商量。」
「我把自己賣給你也值不了四百兩黃金,為什麼方赫聖就值四百兩黃金?」她耍賴地道。
他微愣了下。「你要把自已賣給我?」
她聳聳肩。「我知道你不會買。」
他站起身,上下打量著她。「要看看你能帶給我什麼好處,如果只是買個丫環,確實值不了四百兩黃金。」
「當然不是只做丫環做的事囉!」
「說說看你能做什麼?」他雙手交握於胸前,用一種盤算目光看著她。
「我注意過你的馬廄乏人管理,馬廄小廝不是個太有經驗的馴馬師。」
「然後呢?」
「我可以替你馴馬。」她提議。
「馴馬師的工資一個月八兩銀子。」他說。
「我的除草技術也很厲害,我可以替你解決滿園的雜草。」
他點點頭。「園丁的工資一個月六兩銀子,還有呢?」
「我會記帳,頭腦精明又清楚。」
「帳房工資一個月十兩銀子,就算你願意包辦晴天山莊所有的工作,也要不眠不休工作到下輩子八十歲才有能力還清四百兩黃金。」他殘忍的告知她事實。
「不能通融嗎?」她仰著俏臉道。
他想了想後道:「如果你願意替我準備每日的三頓膳食,我會考慮提高你的工資。」
她愣了下,有些喜出望外,「真的?就這麼簡單?」
「如果能伺候好我的胃,什麼都好說。」他大人大量地道,實在是因為他太想吃她做的小點心了,所以順水推舟,一副大好人的模樣。
※※※
梁淳秀衝進晴天山莊,手裡拿著彎刀,朝袁皓玄大吼:「你不能這樣對我。」
袁皓玄手握狼毫寫著漢詩──
握手一長歎,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不能這樣對你,那要如何對你?」
「你該讓我做袁夫人的,你答應過我的。」她斷章取義地指責他的出爾反爾。
「我答應過你什麼?」
「袁夫人的名銜,你答應過要娶我,一生一世照顧我。」她開始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還不忘加油添醋地指責:「這可不算是非分之想,師父答應我的,你不能因為師父死了就不認帳。」
話說當年,鄭石將梁淳秀視如己出,一心希望唯一愛徒能與梁淳秀結為秦晉之好,確實也在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可惜的是不管他費了多少唇舌,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師父答應你的事你找師父討去,我沒點過一次頭。」
梁淳秀的娘親是鄭石的妹妹,為了代替妹妹照顧女兒,他努力地為這個外甥女物色如意郎君,千挑萬選,沒有一個比高徒更適當的人選,本來一直希望能在半推半就之下成就好事,奈何天不從人願。
「你這麼說分明是欺負人。」
他不想將婚姻大事當兒戲,所以決計不能鬆口,一鬆口他的一生就會斷送在萬丈深淵裡。
「妳死心吧!」他冷情地道。
梁淳秀嬌俏的臉蛋旋即沾濡了淚水,她不甘心啊!一路由長安追來,自殘搏取苗客來的同情,無非是希望苗客來能在這件事上站在她的立場替她美言。
氣人的是人苗客來居然不同情她的一片癡心,反而告訴她袁皓玄若愛她,不會等到今時今日,男人同聲連氣起來一點也不輸給女人。
「你是不是喜歡上米幻夷了?」她不客氣地問道。
「你說什麼渾話?」他不承認他為美色所惑,預多是對米幻夷的小點心存著某種不可救藥的幻想罷了,絕對談不上喜歡。
「我沒胡說,你把方赫聖賣給了米幻夷無非就是為了要討好她。」
什麼跟什麼嘛!「我會為了討好一個女人做賠錢生意?妳太不瞭解我了。」
「怎麼不會?如果不是為了討好皓冰,你會花四百兩黃金買下方赫聖?」
「皓冰是我妹妹,她有喜歡的人,我沒理由不幫她。」他理所當然地道。
「可是你卻為了討好米幻夷,把皓冰喜歡的人賣了,所以我敢說你準備移情別戀了對不對?」
「真好笑,未曾愛戀,何情可移?」
梁淳秀知道自已說不過他,便撂下狠話:「我這個人最不會的就是給予祝福了,所以你別想我會祝福你。」
「我沒有需要你祝福的地方,所以你的狠話在我身上起不了作用。」
「如果我傷害了米幻夷,不知道你會不會心疼?」她哽咽地道,她真的好想大哭個三天三夜,她怎能不傷心呢?唯一愛過的男人如此硬心腸地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