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夜成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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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端泊鳶穿過林間小徑,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山路幽僻處。車伕看到他,默默躬身施了禮,他點點頭,逕直走過去,掀開簾子,跳上了車。

  車內,薄色正含著一顆話梅,懶洋洋地斜倚著。她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本來清麗的臉龐有些胖了,氣色似乎不佳。

  端泊鳶淺淺一笑,伸手去摸她的小腹,低聲道:「孩子這幾日可乖巧?」

  「還說呢,」薄色似乎心中有怒,將端泊鳶的手一把推開,「昨天晚上這孩子折騰了我半宿,今天他父王又把我喚到這崎嶇的鬼地方來,馬車顛簸了半日,我肚裡的酸水全吐出來了。」

  「沒辦法啊,想念你們母子了啊,」端泊鳶湊上前去,將她拉入懷中柔聲安慰,「若不是這會兒得空,怕是又要十天半個月不能見了。」

  「就不怕別人看見我?」薄色挑眉睨著他,「這可是楓丘!」

  「沒人會想到,陵信王府的薄夫人會到這兒來,」端泊鳶笑道,「越是熱鬧的地方,越容易讓人忽略。」

  「別拿話哄我,」薄色冷冷道,「忙不迭地喚我來,肯定有什麼事!斷不會是想我這麼簡單!」

  「最近可曾為孩子去廟裡上香祈福?」端泊鳶忽然問道。

  「還不曾。」薄色疑惑地問,「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要去祈福的話,不如就去水沁庵吧。」端泊鳶答道。

  「水沁庵?」薄色聽到這敏感的三個字,越發不解,「那不是楚音若修行過的地方嗎?為什麼偏要去那兒?」

  「就是想打聽打聽,她在庵中那半年究竟發生過什麼事。」端泊鳶沉吟道,「怎麼會變得跟從前完全不同了……」

  「哪裡不同?」薄色努嘴,「人家不大理踩你了,就是不同了?」

  「按說,是端泊容把她打發到庵裡去的,冷淡了她那半年,她該恨端泊容才對,」端泊鳶搖搖頭,「怎麼反倒疏遠起我來?」

  「人家在庵中半年,你有去探望她嗎?」薄色諷笑道,「也怪不得她怨你。」

  「不對,不太對……」端泊鳶狐疑道,「她從前也不喜歡畫畫,這半年不見,畫功大有長進,而且十分奇特……」

  「在庵中無事,所以練習畫作打發時間唄。」薄色道,「就像我喜歡打纓絡一樣。」

  「我送她的羊脂玉鐲子,今天也發現她褪下來了。」端泊鳶又道。

  「舊情郎送的東西,當然要褪下來,否則被夫君發現那還得了?」薄色不以為然。

  「你不知道,那鐲子是她從小戴著的,人長大了,手腕也變得粗了,鐲口卡著,就算想褪下來也沒那麼容易。」端泊鳶執意道,「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古怪……」

  「好了,說到底,王爺還是很在意她。」薄色面帶醋意,「好吧,妾身得空便去打聽,王爺滿意了吧?」

  「難為你懷著身孕,還要替我奔波。」端泊鳶再度摟著她,「等事情了了,他日我登上皇位,便立你為後。」

  「立我為後?」薄色只當是一個笑話,「王爺又在誆我,連個小小的王府侍妾,王爺都許不了我,還得看聞遂公主的臉色,他日如何立我為後?」

  「他日我登上帝位,皇姊自然是管不了我的,」端泊鳶道,「不比現在,一切得步步為營。」

  「算了吧,」薄色歎一口氣,「王爺若是早有此心,當年令宗人府私改我官籍的時候,大可偷偷納我在府裡,也不會遣我委身陵信王處。」

  「當年皇姊已經見過你,斷是不能再留你在府裡了,」端泊鳶道,「把你送給二哥,你當我捨得?只是,我身邊就沒一個可信任的人能依賴,除了你……」

  「好了,當年的事,我也不想再嘮叨,總之,是我命不好罷了。」她沉下臉來,顯然動了怒。

  端泊鳶凝視她良久,冷不防地道:「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二哥了吧?」

  「什麼?」薄色一怔。

  「最近看你性子越發急躁,說話之間頗不耐煩,」端泊鳶一張俊顏驟然變得陰沉,「該不會是打定主意從此就做二哥的側妃,再不回到我身邊來了吧?」

  「王爺說什麼呢?」薄色有些惱火,「我腹中的孩子是誰的?這遲早也瞞不住的事……除了為王爺奪下江山,我還能有異心不成?」

  「或許是我多心了,」端泊鳶道,「只覺得這些日子,我倆疏遠了不少。」

  「陵信王那個人,眼睛裡除了楚音若還有誰?」薄色咬唇道,「我伺候他這些年,也不過三、四個月才碰我一次,從前與我一同入府的余姬就更少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有毛病。」

  「好歹也算是有幾次,」端泊鳶不由笑了,「否則這孩子也賴不到他頭上。」

  「頭一次月信沒來,幸虧那時楚音若推延婚期,他心情不佳,我勸了他幾杯酒,他意亂情迷了。」薄色語調中平添了一絲苦盈,「第二次是他悄悄去水沁庵探望楚音若,大概見著了人家卻又不敢露面,回到府中拿我宣洩罷了。也對,好歹有這兩次,否則這孩子,還有上次流掉的那個……就真不好交代了。」

  「也是難為你了。」端泊鳶伸手輕揉她的長髮,「從今往後,我斷不會再說剛才那般的話,惹你不快。」

  「王爺知道妾身委屈便好,」薄色貼近他的胸膛,「妾身也不指望他日能為後為妃,只盼王爺早登帝位,能給我們母子留個立足之地,此生足矣。」

  「你放心,」端泊鳶道,「宮中至少會有你一席之地。」

  薄色沉默片刻,問道:「那楚音若呢?將來新皇的宮中,是否也會有她一席之地?」

  端泊鳶亦半晌沒有說話,良久之後,方答道:「我與她自幼相識,若她待我之心如初,我也會憐她三分,只怕如今,她已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王爺放心,我自會去水沁庵打聽。」薄色彷彿是心軟了,終於答應道。

  端泊鳶笑了笑,笑中帶著黑夜般的陰沉,這抹陰沉掩在日暮下,不為任何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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