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薄色故作恍悟,「原來是那件事啊。小事一樁罷了,妹妹我沒放在心上,也叫雙寧不必惦記了。」
「雙寧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楚音若壓低聲音,湊近薄色耳畔道,「妹妹猜猜,是什麼事?」
「這……我哪裡能猜得出來?」薄色彷彿心有預感,神色再度一僵。
「雙寧一向眼力很好,許多事情,她都能看清。」楚音若緩緩道,「我這個人,素來記恨別人冤枉我,若受了陷害,他日必當十倍奉還!」
她語氣勝冰,聽著自己都有些害怕,想來,定把薄色嚇得不輕。
「姊姊這話說得好奇怪,」薄色故作疑問,「姊姊身為當朝太師之女,永明郡主的千金,怎會有人敢陷害姊姊?是在開玩笑吧?」
「玩不玩笑的,有人心知肚明。」楚音若淡淡笑,「之前,我也是沒有證據,才吃了啞巴虧。不過,從今往後,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這一刻,她算是正式宣戰了,想必,對方也聽得懂。
這一役,無論輸贏,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倒敵人,之後如何鬥智鬥勇,她再邊走邊看。但她告訴自己,切不能懦弱。
薄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身後一個男子的聲音道——「原來你們倆在這兒啊。」
楚音若側過眸去,看到端泊容正站在廊下。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回來了,應該就在剛才吧,大氅上還沾著雪粒子。
「王爺——」薄色立刻嬌滴滴地迎上去,「王爺回府怎麼也不叫小廝先回來通報一聲?妾身好預備晚膳。」
「方纔在陳尚書府中用了點心,晚膳怕是也吃不下什麼,」端泊容道,「你們倆都不必費心了。」
「那……稍晚一點,妾身去煮宵夜吧。」薄色極盡討好,輕輕撣掉端泊容大氅上的雪粒。
楚音若發現自己真應該跟薄色好好學學,比如撒嬌,雖然看著十分肉麻,但男人想必都吃這一套。
「對了,五弟明兒設宴,約我到他府中一聚,」端泊容道,「你們倆,誰願隨我一同去?」
端泊鳶嗎?楚音若心中忽然緊一緊。
自從知道了楚音若與端泊鳶曾有一段舊情,提到這個人的時候,她總有些不太自在。
「自然是姊姊陪王爺去了。」沒想到,薄色似乎也在刻意推托,「妾身身份低微,去了比南王府上,會被嘲笑的。」
「妹妹不想出去走走?」楚音若暗中觀察著她,「方纔妹妹不是還在抱怨,這大節下的,王爺都沒陪過你嗎?這不正好?」
「姊姊說笑了,」薄色連忙掩飾,「王爺,妾身哪裡敢抱怨什麼啊。」
「妹妹,雖說你位分低,宮裡是去不了,但比南王府上還是去得的。」楚音若有些想不通,薄色怎肯放過這樣出風頭的機會,「不如,就你去吧。」
「姊姊與比南王算來也是同窗,說起話來,自然方便許多,」薄色卻一再推讓,「我去了,只有傻坐著。」
這樣的態度還真是奇怪,彷彿比南王府裡,有什麼東西讓薄色頗為顧慮,避之唯恐不及。
但端泊容似乎沒能發現這一點,只對楚音若道:「既然如此,那就還是王妃隨行吧。」
到底是什麼讓薄色忌憚呢?楚音若頓時大為好奇。她的直覺肯定沒有錯,說不定明天去了比南王府,能發現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好吧,那她就不辭辛苦,跑這一趟。
當下,她對端泊容點頭稱是,退到一旁。
第四章 王府幕賓是故人(1)
端泊鳶的府邸無比奢華,堪比皇帝的小行宮一般。雖說先皇后的娘家在朝中式微,但仍頗有財勢,而端泊鳶這些年來督察戶部,看來也撈了不少油水,怪不得衣食住行可比端泊容氣派多了。
「二哥來了,」端泊鳶特意至一重門處迎接端泊容,並對著楚音若微笑道:「二嫂安好?」
「多謝王爺惦記。」楚音若從容還禮。
說真的,比起上次入宮,此刻的她鎮定了許多,也告誡自己不要被端泊鳶擾了心神。
哼哼,不就是個前男友嗎?有什麼可怕的?何況她對他全無感覺。
「泊鳶,你怎麼會想起今日設宴?」端泊容問道。
「大年下的,咱們兄弟不互相走動,朝中又會有議論。」端泊鳶道,「上次海冬青與雪梟之事,不知怎麼就傳開了,都在說咱們不和呢。」
「這些流言何必放在心上?」端泊容淡笑。
「再怎麼樣,也是把貴妃娘娘嚇病了,為弟也該出面闢謠才是。」端泊鳶亦笑,「今日還請了朝中幾位要緊的官員,二哥,咱們等會兒小酌幾杯,讓他們瞧瞧,咱們和睦著呢。」
「咱們兄弟一向和睦,倒不必刻意做作。」端泊容答道。
楚音若跟在後邊,莞爾地瞧著他倆,抿唇不語。一路上他兩人走走停停,說話間,便已到了府中的花廳。
花廳中已然設了盛宴,數名官員與夫人已經坐在那裡,見了端泊容紛紛起身施禮,亦向楚音若問安,一陣客套寒暄之後,這才正式開了席。
「聽聞比南王爺最近招了一名奇人做幕賓,不如請這位奇人出來一見,讓下官們都開開眼界?」戶部尚書忽然起身提議道。
「哦?奇人?」端泊容看向端泊鳶,「什麼樣的奇人啊?為兄也很好奇。」
「說起來,還確實是個奇人,」端泊鳶道,「為弟上次南下,偶爾遇見他,發現他善觀星象,知過往,曉未來,還能識人心。」
「怕不是什麼江湖術士吧?別被騙了。」端泊容蹙蹙眉。
「不如為弟現在就把他請出來,二哥一看便知。」端泊鳶吩咐一旁的小廝,「請玄華先生至花廳。」
小廝得令,一陣小跑,沒一會兒,便引著一個身著居士服的男子,打簾進來。
楚音若懷著好奇,打量了那男子一眼,但只這一眼,便讓她險些將剛端起來的酒杯打翻。
是他?江明輝?
楚音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那日看到楚太師與永明郡主與她父母的長相無異時一般,此刻驚愕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