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像站衛兵,她瞪著地板一會,旋即又皺起眉。
要她在房門外等,可這兒又沒窗子,那味道濃得連外頭都聞得到,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己會吐。
想了下,她往旁望去,見梯台邊上有面窗子,便朝那頭走去。
一直站在她斜角上的夏侯歆聽見她的腳步聲,這才敢微微偷覷她一眼,見她停在窗口,猜想八成是這兒濃膩的香味教她受不住。
他想,他該要先上屋頂一趟才是,但是她一個姑娘站在那兒……這樓梯處人來人往……
才想著,另一頭正巧有幾個男人走來,經過她時不住地望著她,而後停下腳步。
夏侯歆眉眼不動地看著,就見一男人扣住她的手,她神色不快地掙扎著,但其餘幾個男人將她團團圍住,或言語或動作地調戲著,教他心頭莫名生出一把火。
混帳東西,憑什麼碰她?!
他欲向前卻猛然頓住,怕她會認出自己,察覺自己雙腿能行,又擔心騷動過大引來底間那些人的注意,如此今晚的探查不就功虧一簣?只是,再多的猶豫在見到她快被拉進一間房時,全都拋到腦後。
他吸了一大口氣,吹熄通廊兩側數盞的油燈,四周瞬地暗了一大片,幾個男人回頭,趁這當頭,他身形飛快地朝前奔去,眨眼間,利落的以手刀砍向他們的頸項,就見一個個應聲倒下。
偏偏有兩個來不及處置,發出呼救聲,驚動了兩旁廂房裡的人,位於底間的廂房有人開門查看,就連申仲隱也探出房門來看。
夏侯歆一把將連若華扯進懷裡,借力使力地將她推往申仲隱的方向,隨即頭也不回地往前隱入黑暗中。
連若華踉蹌了數步才穩住,但她的眼一直追隨著離去的身影,只因方才在那人懷裡時,她嗅聞到一股藥味,這是近來常在夏侯歆房裡聞過的,再者那人身形像極了夏侯歆,但這又怎麼可能?
現在的他根本連門都踏不出……
「若華,發生什麼事了?」申仲隱瞧見她,直朝她跑來。
「沒事,只是有人找我麻煩,可又有人幫了我。」
「你……你還是趕緊跟我進房。」申仲隱聞言,餘光瞥見通廊上的男人一個個全盯著她瞧,決意這一回不管她怎麼說,絕不再讓她踏出房門一步。
連若華無奈地抿了抿嘴,只能由他,因為她也不想惹上麻煩。
一趟花樓行,一無所獲。
回到後院客房裡,太斗的臉色一直是冷著的。
夏侯歆不睬他,逕自解開朿發,褪去外袍躺上了床。
然而他才剛一沾枕,太斗隨即走到床邊,沉聲道:「二爺不用對我稍加解釋嗎?」
「解釋什麼?」
「解釋二爺為何引發騷動,把那些官員都給嚇跑了。」太斗沉著聲道。「難道二爺會不知道這票官員作賊心虛又疑神疑鬼,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教他們以為隔牆有耳的快快散去?」
夏侯歆哼了聲。「散去又如何?在巡撫到來之前他們總是得談,要是他們不談,我也有法子去應證一些事。」
「好比說?」
「放出消息巡撫約莫三日後到,屆時由你假扮巡撫坐在馬車裡,走西霧山進齊天城,路上要是出了事,就可以應證當初咱們摔馬是他們所為,就連別館山崩亦是。」
太斗吸了口氣,笑得有些猙獰。「聽起來好像是個好計謀,不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叫我去送死?」有對策他是可以不計較今晚被壞了好事,但這計謀聽起來就覺得有幾分險。
「當然你不能死,因為我還需要你假扮巡撫好生處置他們,太鬥,你好歹是一品帶刀侍衛,幾次護著大哥死裡逃生,我認為你想死也很難。」
「承蒙二爺看得起,我會努力地活,但你要不要稍稍跟我提點一下後頭該怎麼做,要不我只會覺得你是臨時起意,隨口胡謅耍我的,只為掩飾你現下的心境。」太鬥口條清晰,一字一句直戳進他心底。
「我又掩飾什麼了?」
「你要裝傻,我是不在意,但你要是真傻,我也沒轍。」
夏侯歆不耐地瞪著他。「說明白。」
「一句話,你把若華姑娘擺在哪個位置上,說明確點,我才知道該怎麼做。」
夏侯歆一陣沉默不語。
太斗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是有幾分自欺欺人,說什麼裝殘為方便行事,說什麼只是在意她是他沾染過的女人,說穿了都是私心,只是要盡其所能地誘她把心思全都擱在他身上。
直到她遭人騷擾的那瞬間,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無法容忍自己以外的男人碰觸她!否則,他不會明知會壞了今晚的事,卻依舊出手救她。
「她是我要得到的女人。」他沉聲道。
太斗雙手一攤。「早說嘛。」他的眼睛雪亮得很,這點小事可沒逃過他的眼。「既然這樣,往後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夏侯歆沒吭聲,逕自垂睫沉思。
「喏,別說兄弟不罩你,畢竟若華姑娘和尋常姑娘不大相同,想得她青睞,你往後乾脆都裸著上身,還是我想個法子在夜裡把她拐進你房裡,其餘的你自己看著辦。」太斗滿臉凜然正氣,說的卻是下流伎倆。
「誰跟你兄弟,無恥。」
「嫌我無恥,你要是不加把勁……」太斗驀地頓住,只因他聽見外頭的腳步聲,不禁壓低聲嗓問:「大半夜的,若華姑娘怎會往你這兒來了?」
雖說連若華也住在後院,但她和采織是住在東廂那頭,和西廂這頭還隔了座廳和小院哪。
「許是方才出手救她時,被她認出。」他隨口說著。
「那要不要跟她說你已經歇下?」
「就這樣做。」
太斗隨即吹熄了燈,朝外走去,遇到正踏上廊階的連若華,笑問道:「若華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會過來這兒?」
「你家主子睡了嗎?」
「已經睡了。」
「是嗎。」
而後,夏侯歆沒再聽見交談聲,他想連若華應該是回房了,而此舉不知是否可以讓她釋疑……才想著,便聽見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