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邊小動物不能亂撿(1)
一道樹枝形狀的閃電,雷霆萬鈞的從北邊天際劈下,轟隆聲響徹雲霄,似有將天地混沌劈開之勢。
一下又一下,一共連劈了七道。
天高氣爽,怎會無端連下七雷呢?
不用說,定是有人渡劫,或是有獸晉階,因此招來天雷數道,雷擊過後修行又多了一級。
山腳下,有一間很普通、很平凡的民居,從外表看不出任何遺世獨立的氛圍,下雨不漏水,風雪壓不垮,還算冬暖夏涼。
不遠處的小山坳有處小小的狐狸洞,洞口已被荒草淹沒,看得出來很久不曾有狐狸出沒了,地上的足跡早蓋上一層厚厚的灰塵和枯葉。
不過沒有狐狸走動,並不代表沒有狐狸,至少屋內的床上就有一隻。
被子底下露出一根蓬鬆尾巴,白細的毛髮像是雪做的棉花,彷彿巧奪天工的匠師雕琢出的美玉,栩栩如生,每一根狐狸毛都像在發亮一般。
若不仔細看,就會錯過千萬根毛髮中,偶爾一、兩根如滲血似的毛髮,有如紅寶石般光輝閃耀。
此時,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走進屋內,他的身形略顯瘦長,左手拿著長弓,右手倒提著兩隻七彩雉雞,他一進屋的第一件事先喝了口半涼的水,然後將手中帶血的死雞往床上一扔,口氣不太客氣的使喚某只貪困狐狸,「起來,起來,給小爺我弄飯吃,小爺快餓死了!」
被子下的物體稍微蠕動了一下,微微露出兩隻小巧可愛的狐狸尖耳,感覺四方動靜的前後扇了幾下。
察覺無立即性危險後,被子底下的小獸根本不理會少年的召喚,照樣睡它的大頭覺。
可是招惹誰都不能惹到正處於飢餓中的少年,尤其還是發育中、脾氣超不好的那一種,那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大魔頭,他才不管什麼是非觀念,只想填飽肚子。
「狐仙仙,你再不起床,小爺我下一頓吃的就是清燉狐肉、三杯狐肉、酥炸油狐。」
被威脅了的小狐狸很痛苦的呻吟,紅花映綠的被子伸出一隻套著紅玉嵌花玉鐲的雪嫩藕臂,光滑得不著一物,而後是裹著棉被坐起的少女形體,微隆的胸口代表花苞初綻。
她的一頭亂髮蓋住了臉孔,無法看清模樣,兩隻尖耳朵可愛無比的動呀動,似醒非醒的小狐狸扭動掙扎著要醒來。
「還不去做飯,想當吃白食的呀!」少年很自在的使喚人,一點也沒有將人當奴才用的彆扭。
「林綠雲,你是豬呀!不是才剛吃過。」她看起來像煮飯婆嗎?像嗎?有這麼凌虐人的……不,是虐待動物的嗎。
狐仙仙很無奈的耷拉雙耳,艱澀的撐開沉重的眼皮,努力適應不早不晚的光線,哀歎自己「非人」的遭遇。
「你才是睡傻的狐狸,那是昨天的事,而且我只吃了一頭瘦得要命的山豬,兩條豬後腿還被你搶去啃了,記得沒,小土匪。」他養自己還不夠,還要養只老和他搶食的笨狐狸。
「你也太會吃了,一頭山豬耶!我扛都扛不動,你一晚上全吃光了?」她懷疑他是某種動物附身,馬上在心裡唸唸有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真心為他的豬兄弟默哀。
林綠雲朝床鋪踹了兩腳,完全不擔心會弄疼她,口氣十分兇惡的道:「少廢話,你不曉得小爺還在長身體嗎?不吃飽點哪有氣力捕獸,餵你這只一點用處也沒有的笨狐狸,撿了你是我犯過最大的錯誤。」
他早知道兩里外的狐狸窩有一窩狐狸,本想留著冬天當口糧,那時天寒地凍的糧食難找,正好燉鍋肉湯吃。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狐狸也有旦夕禍福,公狐狸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母狐狸居然是修煉千年的狐仙,正逢千年渡劫幻化為人的天劫,一道又一道的天雷追著母狐狸。
偏偏這隻小狐狸不知死活,眼看著母狐狸被劈得焦黑,為了救母竟奮不顧身的推開母狐狸,自身反承受最後一道天雷。
正巧路過的他,看到奄奄一息、快要斷氣的小白狐,也不知哪來的福至心靈,順手拎起它。
能活就救,當成靈獸養著,反之,正好不用多費柴火,半熟的狐狸肉正嫩呢,還有烤肉味。
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一時的多管閒事、善心大發,竟給自己招來甩不掉的大包袱。
「誰說我沒用處,是誰幫你煮飯、洗衣、打理家務,還縫你的破衣服、破襪子!」她都快成老媽子了。
「囉唆,快去弄吃的,再不填飽小爺的肚子,小爺生吞了你。」他餓得足以吃下一頭六眼巨牛。
「還小爺呢,明明比我小……」稱大裝爺兒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他就是小鬼。
狐仙仙本名胡仙兒,原本是個快三十歲的上班族,在一間外貿公司上班,一日參加公司主辦的集體相親會,她相中了其中一個精英分子,互相交換了名片約定下一次見面的約會,她喜得心花怒放,那個男人真的太出色了。
哪知樂極生悲了,一個太開心又約了幾個朋友出來慶祝,他們一夥人喝得有點茫了,眼前出現重影。
好死不死地又剛好遇到警方臨檢,為了閃避酒測,他們把車子開進一條小巷,然後鬼擋牆似的找不到路出去,東轉西拐的拐進荒僻的小路,四周安靜得宛如死城,除了樹木就是長草,沒瞧見一戶人家。
突然間,雷聲大作,遠處的天空像被撕裂開來,慌不擇路的眾人面前一片閃光大起,隨即她便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醒過來時,看什麼都比以往來得大,巨大的茶壺、比她臉還寬的碗、巨人坐的桌椅、能當舟划的鞋子。
真是莫名其妙的穿越,別人穿後成為千金小姐,最起碼也是不受寵的庶女,或是衣食無著的農家貧女,偏偏她花了大半天才發現自己是只圓滾滾的狐狸,連路怎麼走也不會。
四條腿走不穩,歪歪斜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