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連忙回神,示意他再靠近柵欄一點,果然,追風又開始踢腳,她連忙上前,輕撫馬兒的頭,讓它安定下來。
這讓他頗驚訝,追風有靈性,喜好也很分明,不太愛讓陌生人接觸,但對唐曉怡竟然這麼溫馴。
也許是看到他臉上的詫異,她喜不自勝的道:「爺這陣子很忙,有時候我也不必備爺的三餐,所以幾乎把時間都耗在追風這裡,它對我已經很熟悉了。」其實,還有一半的時間花在找毛小孩上,但跟他說,又不能請他幫忙找。
他明白的點頭。
「所以我發現,追風對爺的反應是恐懼,這自然就影響到爺與它的相處,我一直在想要如何幫助爺跟它傳遞感情?」
「傳遞感情?」他不懂。
她笑了,「沒錯,以眼對視,眼神是很重要的,要不具威脅性,追風才能不畏懼,所以,爺要做到的是主動靠近、主動撫摸、主動說話,在這些主動中,眼神都要注視著馬兒,不需言語的傳遞,以堅定的眼神告訴它,你絕對不會傷害它的。」
她一臉認真的說著。
「你怎麼會有這些想法?」方法很奇特,前所未聞。
她有些不知所措,怎麼回答?獸醫要面對的就是各種動物,但又不可能熟悉各種動物,以貓狗而言,就有不同品種、習性,能練就的功夫就是以眼神、動作讓它們知道,她是帶著善意而來。
「其實、其實我——我曾經——呃,在老家有匹老馬。」她只能胡說八道。
「我以為你八歲就因饑荒被賣離家鄉。」他說得直接。
她瞪大了眼,「爺怎麼知道?」
還不是她在他是老虎時,一再碎念的說著被販賣又轉賣的辛酸。
「我現在就試試你說的方法。」他刻意忽略她的問題。
她想再問,但又想著,主子要是又問她怎麼懂馬的問題,這不是自找麻煩了?
兩個人各有心思也各有想隱瞞的事,就刻意忽略彼此的問題。
季紹威依她所言,接近躁進不安的追風,試著與它的眼神對上,但那並不容易,對一匹顯然想暴沖的馬,一下仰頭嘶鳴,一下子又煩躁轉圈,搞得他無力,唐曉怡更是滿頭大汗。
「追風,看清楚,他是你的主人啊。」
「追風,沒事的,我在這裡。」
好幾回,她急著想更靠近追風,卻讓季紹威給拉住,「你這樣太危險了。」
誰知他拉她的力量太大,她現在整個人偎在他的懷抱裡。「爺——」
他也意識到兩人太過親密,連忙放開她,「抱歉。」
她低著頭,「沒、沒事。」才怪!她開始發春了嗎?!怎麼覺得讓主子從後環抱的感覺超級好,有點像她抱住毛小孩的感覺,溫暖又舒服……
糟糕的是,季紹威也有同樣感覺,他得握緊雙拳,才能制止自己將她再攬入懷中,見她低垂的臉頰染著紅暈,更讓他心跳加速……
「……成為嗜血惡獸……呼呼……失去至愛……終將……呼……呼……難容於世、至死方休!」
杜丌臨死前的詛咒一閃而過腦海,所有萌芽的情深意動乍然止步。
「今天就到此為止。」他突然轉身就走。
她愣了一下,連忙抬頭,急著叫道:「爺,我建議爺天天找個固定時間試試,與動物培養感情真的一點都不難,就是真誠相待,它會感受到的。」
他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的道:「我知道了。」
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冷漠?她不懂。
接下來的日子,讓她更是不懂了。
季紹威變得很疏遠,她知道他忙,但他去茶莊跟茶樓的時間明明減少了,在書房的時間變多了,卻指示沒有他的允許,臥房、浴池與書房她都不可以擅入。
那三個地方成了禁區中的禁區,她強烈懷疑她遍尋不著的毛小孩就窩在那裡。
但她是奴才,盡自己本分就好。
於是,他在練功房練功時,她拿走他脫下的外袍,表示「要讓追風再次習慣他的氣味」後,她帶著外袍到馬廄,將衣袍在手上展開後,站在柵欄前當人形招牌兩個時辰。
一開始馬兒願意接近她,但在感受到季紹威的氣味後,還是會焦慮踢腳,但一天天過去,時間一久,再加上王爺也的確在每日一早,就過來馬廄與追風相處一個時辰,追風的確不如一開始畏懼,甚至能安靜的接受他的靠近。
對此變化,元志邦是又驚又喜,「沒想到她真的有兩把刷子!」
盛苑亭台內,季紹威勾起嘴角一笑,「她說追風與我曾經是生命共同體,也許是某些原因讓它不安,只要讓它明白我還是當時與它出生入死的夥伴,它就會重新接納我了。」
「生命共同體?!這話聽著新鮮但很貼切,她怎麼會這麼說?」元志邦喝了口茶,不可思議的笑著搖頭。
季紹威也覺得她身上似乎帶著秘密,不然,怎麼會說出不少奇怪的話語?!
但他要忙的事太多,分身乏術,暫時撥不出時間去深究——
抑或是,他不敢深究,怕苦苦壓抑的情愫失控,再也回不了頭!
第6章(2)
季紹威的確是忙碌的。
要應付母親百折不撓的催婚動作、要與追風培養感情、要練功,還有,一如他先前所擔心的,茶樓跟茶莊新開幕,有太多人是為了想看他而來,在確定他不會出現在店內後,即使提供的茶品、茶點都維持一貫水準,人潮銳減是不爭的事實。
管事與帳房對一下子少掉大半的生意也很不安,他得思索如何將生意再拉起來。
為此,他還要元志邦去找來幾家平日有交情且經營多年的老字號,聽聽別人的經營之道。
因為盛苑難得有生面孔進出,再加上,小雪跟小玉就像呂燕一樣,是兩個包打聽,唐曉怡終於明白對她愈來愈疏離的主子到底在忙什麼。
「聽說,茶莊現在的生意跟新開張時差了快一半。」小雪說。
「王爺瘦了點,真的太忙太累了。」小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