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我聽了你的話後會不會後悔。」她站在他面前抬頭看他,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春日的太陽落到他們背後的榕樹,清新的空氣中微風吹拂,帶來幸福的味道。她走向花圃旁的石橋,沿著花圃四周生長的蒲公英發芽了。她在等他的答案。
「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可是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不照著我的話去做,你一定會後悔。」
「諾言一直對我很好。」她低語。
艾德聳聳肩不以為然。「那又如何?對你好並不表示他愛你,人們通常可能因為許多理由對另一個人好。如果他想娶你早就娶你了,你以為有誰能夠阻止他嗎?尤其你們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
「嚴格說來,我他的我父親交情深厚,而不是和我。」她有點沮喪的坦言。
「路小姐,趁一切尚未造成太大傷害時趕快回頭。」他走到她身前,再一次勸說。
路依蓮粲然笑道:「你的口才真的很好,我向來很難被說服的,你沒來幫我做事真是一大損失。」
「我可無福消受你的大小姐脾氣。」他難得俏皮的扮了個鬼臉。
「是嗎?那是因為你也有大少爺脾氣。」她回敬他。
花花公子白令海並不以路夫人一個女人而滿足,他游慣了花叢,到處拈花惹草,也不怕人知道,從不避人耳目;而此一習性惹毛了佔有慾十足的路夫人,雖然她未必真的很在乎白令海,但絕不容許男人先背棄她。
惡人自有惡人磨,白令海這個惡人這次可是踢到大鐵板了,誰讓他幾杯烈酒下肚,歡愛一番後祖宗八代包括自己,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全洩了底,在路夫人聽來,最精彩的一段當然是辛晏然被囚禁在療養院兩年的秘聞。
那件事要是宣揚出來,不知有多少人的前途會毀於一旦呢!或許連她的丈夫路亨利的事業也會跌上一跤。
其實她早想讓亨利受點教訓了,這些年來,他對她冷淡許多,一點失敗可以讓他謙遜點。
而且她可以一舉數得,讓諾言趕走妻子,娶真正門當戶對的依蓮。
她一腳將醉死在床上的白令海踢下床。
明天,她要將巴黎的社交界弄得風雲變色、精彩絕倫、熱鬧非凡。
翌日,全法國各大報皆以醒目的篇幅報道辛晏然曾被囚禁於療養院的事,真相經過渲染之後早已扭曲,炸得當事人毫無招架之力。
報道的內容早已與事實完全偏離,辛晏然被寫成是白令海青梅竹馬的女友,因女主角想攀附更高尚、富裕的生活,引誘了不知情的名婦產科醫師南諾言,無辜的南諾言不知情,娶了故作純情的辛晏然。白令海在盛怒之下將辛晏然囚禁在巴黎的一處療養院裡,而後在陰錯陽差之下,辛晏然得以恢復自由之身。
不用說,這個張力十足的緋聞案有多大的殺傷力。
一早,南宅門口即擠滿了聞到血腥味的媒體記者,大家籍由此類新聞相聚,每隔一段時間總會發生一兩次。
來不及說明真相的辛晏然卻被迫要回答完全不是事實的問題,機靈的巴金將大批媒體擋在門外。
「等南先生回來處理。」巴金道。
「南先生一早就出去了,應該很快會回來。」巴金太太補充道。
「他……出門前看了這些報導了嗎?」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問。
巴金點點頭。「南先生看了之後十分生氣,丟下報紙就出門了。」
「你們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嗎?」辛晏然焦急的詢問。
「他沒交代,我猜——會不會去找白令海先生算帳了?」巴金猜測地道。
「南夫人,你別擔心,天大的事南先生也會替你扛著。」
她能不擔心嗎?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都怪她優柔寡斷,才會讓事情變得這般難以收拾。
艾德以為早起,所以差不多天未明就已看到報紙誇張的報導了。
路依蓮的專線電話也在一早不識相地響起,擾了她的清夢,她沒好口氣地質問:
「是誰?」
「你還有心情睡大覺?昨天不是答應我不玩花樣的嗎?」艾德咆哮道。
路依蓮一頭霧水,瞌睡蟲全跑了。「什麼?」
「你自己一手導演的好戲還跟我裝傻!」艾德更生氣了。
「艾德。葛裡瀚,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的火氣也跟著上揚不少,她導了什麼戲?怎麼自己完全不知情。
「你馬上到鳥園來!」他命令道。
「憑什麼聽你的?」她不甘聽人命令。
「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南諾言很快就會上門找你算帳了。」
諾言?她立刻做了一些聯想。「我馬上來。」
快車飛馳,三十多分鐘後,路依蓮來到了鳥園。
「你沒事買這麼多報紙做什麼?」她一進門邊看見滿桌的報紙。
「不是你的傑作嗎?」他心寒地道,原本他對她抱著一絲希望。
路依蓮拿起桌上的報紙,只瞄了眼標題,立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是我!」
「不是你還會是誰」艾德好笑地看著她。
「真的不是我,我以對聖母的崇敬發誓,真的不是我!」路依蓮也慌了心緒。
「難道會是白令海?」艾德與她目光相鎖。
路依蓮挑了其中幾則內容看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最可笑的是上面竟寫成癡情男為報叛愛之恨,將心愛女子關在精神病院兩年。什麼嘛!白令海和辛晏然年紀有一段差距,哪可能是什麼青梅竹馬?」艾德怒言道。
「媒體只管新聞夠不夠聳動,誰會去計較事件的不合邏輯之處!現在應該怎麼辦?」路依蓮有些自責,如今看來,是她給白令海勇氣,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做的。
「先找到白令海,我怕南諾言早我們一步,他會把白令海殺掉,人在盛怒之下什麼理智也顧不了。」
這是艾德的憂心,同時也成了路依蓮的憂心。
「諾言會為了辛晏然殺人嗎?」她不可置信地道。
「你不瞭解嗎?有的時候,愛是有毀滅性的。」艾德嚴厲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