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嗎,誰不這麼猜著?何況那些侍妾通房的事剛鬧出來不久,家廟就被燒得精光,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定是有人在後頭使黑手。」
「就說這後母心啊……」
「如果克妻是假的,那世子爺真有這麼壞嗎?會不會是王妃故意散播謠言,壞他名聲?」
「有可能,滿京城什麼不多,紈褲子弟最多,怎麼人人都在論道德王世子,不就是逛逛窯子嘛,有這麼十惡不赦嗎?」
「也是,王爺都沒發現嗎?」
「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本來是兩個人的對談,後來變成一屋子的論談,小二看著大夥兒討論得越來越熱烈,悄悄走進後頭帳房,對著裡頭的衛三點點頭,衛三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後,立即前往下一個飯館兒。
第十章 夫妻同心利斷金(1)
葉霜快被自己嚇壞了,她、她、她……好能幹吶!
在提筆寫企劃書時,她發現自己寫得一手雅致的簪花小楷時,已經飽受驚嚇,沒想到離開家廟後,白日裡無聊,嚴嬤嬤催著她給爺做件衣裳,她想也不想,就拿出一匹布剪裁、縫製……
動作一整個行雲流水、半點困難都沒,好像她是個天生的裁縫師。
這也罷了,當她發覺自己拿繡花針的動作就像東方不敗持針,她還能不對自己充滿讚歎嗎?
英才啊!天才吶!這豈是凡人能到達的境界?
為測試原主到底有多少能耐,這些天,她彈琴、畫畫、下廚、泡茶……每項才藝逐一試過,結論是,原主的祖母如果到現代去開新娘學校,肯定年年招生,年年爆滿!
嚴嬤嬤前前後後把她做的袍子仔細瞧過幾回,葉霜看著忍不住想,那犀利的態度和銳利的眼神,和實驗室裡研究干細胞的人員差不多,惹得她一陣緊張。
沒多久,嚴嬤嬤抬起頭衝著她笑,眼底淨是滿意,喟歎道:「世子爺總算有人心疼了。」
葉霜被誇到很心虛,尷尬一笑,那只是本能,算不得什麼的。
墨竹從外頭進來,滿面春風的道:「世子妃,世子爺快到了,要不要到門口迎一迎?」
葉霜沒回墨竹的話,二話不說便往外衝。
衝出小院、衝出大門,她跑得超快,速度超越這時代的所有女人,如果這時候有亞運賽,她一定可以打敗諸美,贏得桂冠。
她快到什麼程度?快到聽見風在自己耳邊呼嘯,快到兩條腿像踩上風火輪,快到一顆心怦怦怦,頻率在最短的時間內衝上一百七,快到……她突然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想他,這麼迫不及待想見到他。
這是思念嗎?應該吧,否則胸口儲存的酸貨,怎麼會在瞬間變成甜品?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笑容自動躍上她的眉眼,把她變成愛笑的女人。
葉霜奔到門口,喘息不定,她引頸翹望,咦?他人呢?
幾個墨慢了好幾拍才跟著跑到門前,墨竹撫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世、世子妃……奴婢、奴婢雖然說……世子爺快到了,可也沒有這麼快啊!」
墨菊嘲笑道:「世子妃這是想爺了,你們懂啥。」
「是是是,我們不懂,就你懂。」
幾個丫鬟在鬥嘴皮的同時,遠遠地,葉霜看見煙塵揚起,數匹馬朝莊子奔馳而來。
忍不住地,她的兩條腿今天好像想秀秀短跑功力似地,竟又自己動了起來。
葉霜飛快往煙塵處跑去,她知道自己發瘋了,這種行為太不古裝戲,這是時裝偶像劇才會發生的事情,時代背景不符合,導演會喊卡的,可是她的腳不聽話、她的心不肯停、她的笑容被繩子緊緊拴在臉頰邊,她又能怎麼辦?
所以她跑,跑得像追風箏的孩子……
意外!在看見那道纖細的身影朝自己奔來的同時,控不住的曖意衝撞著衛昀康的心。
她就這麼想他嗎?想到不矜持、不顧身份、不在意旁人目光?
他不禁有點後悔了,後悔沒有早一點出現。
他彎下腰,俯在馬背上,「駕!」雙腳夾緊馬蹬,白馬揚蹄,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
馬蹄揚塵、長風獵獵,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近到她停下腳步,手靠在眉間,逆光搜尋馬背上的男人是不是她的爺,那副嬌憨可愛的姿態勾出他的歡笑,駕馬奔到她身邊,長臂一撈,他將小妻子撈上馬背,緊緊摟進懷裡。
葉霜沒有尖叫,在一陣天旋地轉後,穩穩地落入他懷裡,她沒看清他的面容,但她就是知道是他,因為鼻間充斥著她最最熟悉的氣息。
她緊緊抱著他,將自己埋進他懷裡,與他身子貼著身子。
因為在急著跑去找他的時候,她恍然大悟,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早已經闖入愛情的世界卻不自知。
真是遲鈍,虧她看過那麼多電影小說,虧她生為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虧她自以為腦袋高人一等,原來不過爾爾,連這麼簡單、顯而易見的事,非要他走到眼前了,她才能明白。
衛昀康的笑意不曾減少,他都知道的,知道好端端的她為什麼不待在屋裡,知道這個懶到透澈,走到哪兒不是坐轎就是坐車的女人,為什麼快步疾奔,因為她把他擺進心底,因為他是她的要緊,因為她想念自己和他思念她一樣深刻,所以迫不及待。
是滿意,也是滿足。
她做事衝動,不曉得瞻前顧後,她的點子老是要他收拾斷後,她讓他時刻提心吊膽,但是沒關係,她做一堆蠢事,全是因為心疼他,也全是為了他……
想到這兒,他的笑容逐漸擴大,表情慢慢多了幾分驕傲,一個對他專心的女人,帶給他的成就,不輸日進斗金的商舖。
「怎麼跑這麼快?」衛昀康柔聲問。
「想爺了。」
葉霜抬起頭,恰恰好看見他的下巴,想也不想,她湊上自己的唇,親了一下。
當她軟軟的嘴唇輕輕碰上他下巴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跟著軟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