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葉雪發現葉小霜的呼吸越來越沉,她停止說故事,凝視著妹妹的臉。
她真的長得不一樣了,比原來的長相漂亮得多,是一臉的聰明樣,可惜,腦袋沒有進化,不過無妨,她已經習慣拿她當小雞護著,以後有他們一家人,她再笨,都沒人可以欺負到她頭上。
摸摸她的頭髮,葉雪笑出慈母般的微笑。「好好睡吧,睡醒後就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皇上取消賜婚了,這是天大地大的好消息!
早在王爺抱孩子進宮當天,儲三姑娘同步發難,說德王的行徑太傷人,求著儲老爺上折子,取消兩家的婚事。
這下子龍心大悅,卻還要裝出一臉不滿,一句句君無戲言,讓臣子知道他這個皇帝做得有多為難。
皇上暗自得意,以為自己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收回敗棋,以為所有情況都攏在自己手中,卻不曉得自己被人擺了一道。
不管怎樣,危機解除了。
整個王府上下,歡天喜地迎接三個初生的小少爺。
三個小傢伙哭聲宏亮,鬧得人不安生,但衛昀康滿意得很,會吃會哭會鬧,證明他們的身體好到驚人,何況還有個葉神醫天天上門替他們把脈。
有葉神醫在,王妃天天吃補喝湯,有些東西還不是王府廚娘做的,是葉神醫從府裡帶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香得讓王妃二話不說,狼吞虎嚥,直說再來一碗。
眼看王妃的身子漸漸恢復,凹下去的臉頰圓了回來,瘦巴巴的手臂重新長肉,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偶爾又會挑挑右眉,準備使陰損招。
王府一掃前陣子的陰霾,幾個墨和兩個嬤嬤的心情,這才放鬆下來。
但葉霜的危機過了沒?
並沒有!她還在烏雲罩頂階段,因為衛昀康在和她冷戰。
他進屋子,只顧著和小孩子玩,看也不看她一眼,好像她是空氣似的。
葉霜同他說話,他充耳不聞,搞不明白的,還以為他生活在另一度空間。
她小心翼翼、謹慎仔細,深怕又犯了他另一根神經,除了對不起,根本不敢亂說話。
但是這狀況,維持個三天、五天還好,維持十數天就太過了。
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錯,誰教她開口提和離,重重損傷了爺的自尊心,被嘔上幾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時間一天一天過去,情況一直沒改變,三個小子像灌了氣的球,一天一變,只有爺,千年不變。
而且情況似乎比葉霜想像的更嚴重,她越來越擔心,不斷逼自己想辦法、想辦法、想辦法……
這天,爺一進門,葉霜連忙喚四個墨呈上盛宴。
是她從老媽那裡討來的新菜,知道老媽最厲害的是什麼?是做醬汁,只要有好醬,所有的食物都會美味上好幾倍,她不過學得老媽三成功力,就幫衛昀康把飯館開得轟轟烈烈。現在,十成功力的東西擺在眼前,該感動了吧!
老媽說過的,要收服一個男人,得先收服他的胃,看老爸的身材,就知道他被老媽收服得多成功。
所以……耶!勝利V!爺吃得很快樂,滿桌菜幾乎都空了,只是……他的胃被收服了,心卻還在憤怒區。
既然「吃」計劃沒用,那就「穿」計劃吧!
她設計了新款式衣服,讓墨竹到自家店舖裡訂做,把一個男人打理得光鮮亮麗,讓他走到哪裡都讓人心生羨慕,總該感動了吧,總該放下過往恩怨,一笑泯恩仇了吧。
她美美地想著,然後看他穿戴起一身的春風得意,看丫鬟眼底的驚艷,看他下巴抬得高高的,很好,今兒個在外頭逛一圈,被誇獎到心花朵朵開,回來就能與她笑臉相向了吧。
唉,並沒有。
新衣服穿出門,臭臉擺在家裡面。
食衣住行,前兩項沒用,後兩樣葉霜使不上,只能從育樂方面下手。
於是這天晚上他回來,她開始展開自己五音不全的美妙歌喉,從《聽媽媽的話》,到《母親像月亮》,再到《你不是真正的快樂》……她唱了七、八首歌,唱到幾個墨、兩個嬤嬤和三個奶娘,都笑到直不起腰,他還是一臉面癱。
可惜坐月子當中,不能下床跳霹靂舞,不然她很樂意為他表演月球漫步。
到最後她只能選擇裝萌。
葉霜摟住玥兒,嘟著嘴,滿臉可憐兮兮地說:「玥兒,咱們娘倆兒好可憐,你爹只肯理三個臭弟弟,不愛我們了!」
裝萌有用嗎?並沒有!
他是鐵石心腸,決定要一路硬到底,決定要讓她留下深刻記憶,不再重蹈覆轍。
所以他冷冷地看了那對可憐巴巴、伸出手臂索取抱抱的娘倆兒,轉過身,又去逗三胞胎。
葉霜沒轍了,他們的冷戰從零度降到零下五十度,冷得快要可以拍攝《明天過後》,但是她不確定自己會幸運地等到直升機。
捧著臉,看著爺的屁股加背後,她好傷心哦,因為她傷了他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對著他重複表達歉意。
衛昀康聽見了,嘴角微微揚起,卻沒有多做表示,一會兒又離開屋子,回書房辦事。
這天晚上,葉霜輾轉難眠。
幸好,妹妹有難,哥哥姊姊承擔,這是葉家的家訓,誰讓爸媽生孩子不用心,一個生得比一個糟,她是注定生出來連累哥哥姊姊的。
這天回到屋子,衛昀康本預計會有滿桌好菜等著自己,也許還會有難以入耳的小曲兒可供取樂,想起葉霜的歌聲,他在屋外先捧腹笑個夠,免得待會兒被逗得破功。
他還想再整她個三五天,讓她明白和離這兩個字有多罪惡,明白碰到問題就輕易放棄婚姻,是多麼離譜的事情。
是,他心頭舒坦了,堵在胸口那股氣兒消散了,他早就原諒她,不……或許應該說,他並未真正生過她的氣,他只是恐懼。
恐懼她跟他提和離,恐懼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拋下他。
她什麼都沒有,嫁妝不過是借她的名頭現於世,孩子是德王府的少爺,是皇太后眼皮子底下的寶,幾個墨都是從宮裡出來的,她沒錢、沒屋、沒車、沒人,正常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女人,就算死,也要賴在王府裡,可是她居然提和離?!她居然敢說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