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一群人這一走,茅屋又安靜下來,孫子憑還愣愣的瞧著神女離去的方向沒回過神來。
「憑兒,你在想什麼,怎麼發起呆來?」孫老頭上前問,他也鬆了一口氣,原以為孫女死定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她聽見神女離去時仍對床上受傷的男子念念不忘,她確定兩人一定是熟識的,而且應該還頗有交情,若不然,神女不會如此擔心他,只是她明明擔心,卻又裝得不識男子,甚至不敢多加關心,這又是何故?
「沒什麼,我只是受驚過度,見現在沒事了,反而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孫子憑不敢說實話,回頭對孫老頭這麼笑說著。
孫老頭瞪她一眼,還伸出指頭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給我聽好,以後別再給我衝動行事,咱們的身份是禁不起受人矚目的,若再闖禍,咱們爺孫倆就真的沒命了!」他厲聲的說著。
孫子憑臉色微白,明白爺爺的意思,雖然經過這麼多年了,但太叔衭依舊四處尋找高家人欲誅之,他們得步步為營、小心行事才能平安過日子,自己之前的舉動確實有欠考慮。
第二章 聽不見的心音(1)
「你做什麼?!」
孫子憑的手被剛醒過來的男子用力扼住,她手上端著一碗藥準備要餵他,見昏迷兩日的人終於醒來,她本來是欣喜的,但瞧他眼神凌厲,她忍不住手一抖,手上的藥險些灑出來。
「我正要餵你吃藥,有什麼問題嗎?」不曉得他醒來後竟是這般嚴厲的人,她嚅囁的說。
男子瞪著她,半晌後才逐漸想起自己昏厥前發生的事。「這裡是哪裡?」他聲音依舊低沉,像刀削冰塊一樣的冷冽。
「這裡是我家。」在他冷硬的注視下,她忍不住渾身再一顫,乖乖的答話。
「是你替我療傷的?」他再問,口氣已經緩和許多。他皺眉瞧自己的手,手上的傷口因他剛剛的動作而滲了些血出來。
「我爺爺懂得些醫術,是他替你療傷的,不過,咱們沒錢買藥材,是神女臨走前命人送了些藥材過來,你才能有藥治……」
「什麼?神女來過?!」他神情驟變,扼著她手腕的手力道加重,他的手也因此流出更多血來。
「欸……幸虧神女出面證實咱們不是刺客的同夥,咱們這才能免於一死,她來替咱們解圍,你不高興嗎?」她忍著疼問,也留意到他的手正在流血,有點替他擔心。
雖說神女囑咐過不用刻意提起她來過的事,但她自己認為,要不是神女出面,他們可能都被抓去問斬了,既然得了人家的幫助,男子怎麼能不知情呢,所以她還是說了。
男子終於鬆開她的手。「神女來了又如何,我醒來後自然也能將事情說清楚,何須她解圍,更哪裡來的高興與不高興?」他態度冷淡下來。
「你……」
剛才他明明就生氣聽見神女來看他,現在還不承認,這人心裡在想什麼,能騙得過她嗎?她只要聽一聽他的心音就知曉了……
等等,從他醒過來到現在,她好像一次也沒聽見他的心音……不,在更早之前,她拉著他狂奔逃跑時,照理他負傷若痛,身體吃不消嘴上雖不說,但心裡也必定會說難受,可她完全沒聽見,才會一路未停止的拉著他跑……
啊?!孫子憑訝然不解的望向男子,他居然是她唯一聽不見心音的人?!這是真的嗎?這怎麼可能?!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他也發現她吃驚的目光,眉峰挑起的問。
「沒……沒有,沒什麼不對,你沒有不高興就好,這湯藥還是快喝了吧,冷掉就更苦了。」她想不透為何自己聽不見他的心音?但這話不能問,只好催促他快喝藥。
他深沉的雙眸緊盯著她手中的湯藥,昏睡時由不得自己喝不喝,但現在他醒來了,他評估著要不要喝下這碗來歷不明的東西。
「你的手又流血了,想傷口好得快,就不能不喝藥,況且這兩日你都是喝這帖藥的,這藥頗有效果,你腹部的傷口已經結痂了。」聽不見他的心音,她只能用猜的,她猜他應該是個多疑的人,醒來後自是不願再喝陌生人給的藥。
他估量的瞧了自己身上的傷口幾眼,傷口護理得不錯,判斷這藥真沒問題後,他端過她手裡的碗,仰首一口飲下。
孫子憑剛要收下他的空碗時,門外跑進來一名與她同樣約十六歲左右的姑娘,這姑娘瓜子臉、皮膚白皙,模樣生得不錯,算是鎮裡有名的小美人。
「憑兒,他醒了嗎……啊,真的醒了,太好了!」姑娘闖進來後見他清醒著,不由分說的跑到床邊去,一臉的興奮與熱切。
男子蹙眉,以眼神詢問一旁的孫子憑這人誰?
孫子憑見鄰居阿嬌熱情過頭,有些尷尬的介紹道:「阿嬌住棒壁,她很關心你的傷勢,這幾日天天來……」
「我何只關心,我還很擔心,你這幾日的藥都是我幫忙煎的,現在你終於醒了,我就能放心的鬆口氣了!」這話說得好像自己是他的誰了,聽得孫子憑都有點不好意思,阿嬌表現得也過於積極了些。
「憑兒這裡簡陋,你不如移到我家養傷,我家雖然也是茅屋,但比這大上兩倍,更舒適寬敞。」阿嬌繼續說著,想將人弄走。
阿嬌雖然是他們的鄰居,但平日裡卻很少來往,因阿嬌嫌她與爺爺「不務正業」,靠擺攤為人算命維生,所以不屑與他們交往,這幾日會來他們家是因為日前神女來時,她也來湊熱鬧,偶然見到閉目躺在床上的他後便迷戀上了,自願天天來煎藥,就等著他醒來後與他說話。
面對阿嬌的大膽示好,男子處之泰然,顯然這種事遇多了,不覺得尷尬。
孫子憑瞧瞧他,很能理解阿嬌的作為,他生得一副招蜂引蝶的相貌,讓女人如飛蛾撲火般的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