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物什價值不菲,繼母給她的錢卻還不到原價的一半,另一半肯定是被賀氏吞了,還有祖母給她的添妝、各方嬸娘送的頭面和錦緞,繼母一樣也沒給她。
歡喜自己得良緣的她那時並不在乎那點小錢,全當是孝敬了,被人賣了還感謝繼母替她牽得好姻緣。
賀氏一臉欣慰,「看你恢復生氣,臉色紅潤得像抹了胭脂,母親這顆擔心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母親日日向菩薩祈求,若你的病能好起來,折幾年壽也無妨。」可惜這死丫頭命大,沒死成。
是祈求菩薩讓她早點死吧!這樣繼母就可以少分一份家業給她。「母親別說讓人戳女兒脊樑骨的話,不過是生個小病而已就要折壽,那母親還能活多久,豈不是早早入土為安陪我生母去了。」
陪她生母!賀氏暗暗抽氣,惱怒在心。這死丫頭居然咒她早死,不是親生的果然不貼心,養得再久還是一頭白眼狼!她僵著臉乾笑道:「現在你真的好了,總得到廟裡謝謝菩薩,許了願就得還,馬車準備好了,一會兒你陪我走一趟天禪寺。」
「啊!要出門呀?」雲傲月假意驚訝地捂著嘴,心裡暗笑,看到賀氏氣得銀牙一咬又不能表露出來,她就心頭一陣痛快。
「有事?」賀氏心中咯登一聲。
事情都安排好了,由不得雲傲月不去,雖然她才十三歲,但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若是她自己對那人瞧上眼的,府裡的死老太婆想不同意都不行,她鬧騰的本事比她的腦子靈光。
「我的病剛好,祖母不許我出門,可她又不想拘著我,便叫我今兒個陪她一天,她要教我怎麼盤點日後的嫁妝。」雲傲月是隨口一說,用意是不願與賀氏同行,免得又遭算計。
然而一提到嫁妝,賀氏的眉尾一跳,內心有種恐慌,忙道:「打發人跟老夫人說一聲不就得了,學算帳的事不急於一時,你還小,不急著嫁人,以後母親會給你幾房精於盤算的陪房,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管什麼俗務,咱們家還供不起你揮金如土嗎?銀子方面不用你發愁。」
哼,又來哄騙她,真是好心計。「不行啦,母親,我都跟祖母說好了,哪能失信於她。天禪寺什麼時候去都行,咱們之後多給寺廟一些香油錢,淨空全寺,好給菩薩上香。」
「不行!」賀氏忽地一喊。
「不行?」她又想使什麼夭蛾子?
察覺自己過於激動,賀氏緩了聲調,「我的意思是我早和寺裡的住持說好了,今日定要入寺一拜,若是臨時反悔總是不好,人家備了整桌素菜正等著我們。」
雲傲月看出她眼神閃爍,語帶心虛,心裡頓時有數,只道:「那你們去就好,不缺我一人,我留下陪祖母。」
賀氏一聽,急了,「那可不成,你才是正主兒,母親是為你求菩薩的,自該你親自去酬謝。」
「既然是母親為我求的,那母親代我走一趟又何妨,何必一定要本人到場,我最不耐煩那些神神叨叨的,母親不要再逼我。」雲傲月充分發揮刁蠻的性子,不給賀氏面子。
她很專注地回想自己十三歲那年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事隔多年,她有點想不起來,只記得有個年輕公子撞了她……
啊,陳公子,自稱是郡守的侄子,年過二十尚未娶妻,還攔著她說了一堆囉哩囉嗦的話,讓她煩得一腳將人踢開。
原來賀氏這麼早就設局等她,想把她的名聲搞臭、搞壞,好讓她嫁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多年以後她才曉得這位陳公子家裡已有多名「相公」,他偏愛男子多過女子,男女皆宜,因他一時昏了頭強搶刺史家的公子,被刺史大人打斷雙腿,又斷了他的……呃,子孫根,這事才爆了出來,傳遍大江南北。
她當時在繡坊幹活,聽聞此事僅是一笑置之,繼續繡著手中的繡件,當是笑談一件。
「傲月……」見她不為所動還一臉不快,不敢逼她太緊的賀氏趕緊向雲惜月一使眼神。
一得到自家母親的示意,雲惜月很配合的走上前,緊拉著雲傲月的手不放,「去嘛、去嘛!姊姊不去誰帶我去後山玩耍?聽說滿山的梅果結實纍纍,我們摘一些回來醃製嘛。」
這麼小就學會騙人,果然有乃母之風。雲傲月蹙眉,「不了,牙酸,而且後山蛇多,被咬一口得不償失。」
「姊姊……」哼!她有什麼好神氣的,不就仗著祖母疼她,若我是嫡長孫女,哪有她得意的分。
雲傲月不動聲色的撥開雲惜月的手,帶著丫頭越走越遠,「好好玩,多摘些梅子,我等你釀酒梅……」
第3章(2)
「她居然不上當?」越想越氣的賀氏一把將桌上的器皿掃向地上,破碎的瓷片四處亂飛。
「娘……」差點被破掉茶杯砸到的雲惜月嚇了一跳。
「哼,她逃得過這一次,還能逃得了下一次嗎?我就不信奈何不了她。」想留下來分走她兒子一半的家產,作夢。
看來陳公子這條路行不通,得換個方式,那位沒心機的大小姐一心想當官夫人,她就從這方面下手,光是她娘家臨川侯府就有幾個當官的,隨便挑一個就夠繼女眼饞了。
「娘,您也別盡顧著她,好歹也看看我,我才是您的親生女兒,她什麼也不是。」四尺不到的雲惜月只比桌面高上一點點,但眼底的戾氣卻叫人看了心駭,充滿凶狠。
「別氣別氣,我的乖女兒,娘也是為了你和你弟弟著想,不把她弄廢了,你們底下兩個小的就沒有出頭日,想要在雲家佔有一席之地,就要先弄走她。」要不是有那個老妖婆護著,她早就弄死那空有美貌的小妖精了。
「那她什麼時候才不會壓在我頭上?我越看她越討厭,憑什麼家裡的好東西都給她,我也想要……」她說著說著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豆大的眼淚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