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表妹今世不當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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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其實在同齡中的姑娘間她算是高個了,可是他竹子般修長的身形一直住上竄,她拍馬也追不上,始終差上兩個手掌高度,她一直到三十歲還是五尺三寸。

  「兩寸呀?」他還是為她的可愛模樣笑出來,「很了不起了,小月兒,你要是再長高幾寸就要撞到門框了。」說著,他下了榻,親自為她泡了一杯茶,茶葉不是頂好的君山眉茶,卻也氣味不差,飄著淡淡的茶香。

  有了台階下,她自然被安撫了,點頭道:「就是,是齊家哥哥身高腿長,不是我個頭矮,男女體型本就有差異。」

  看到她煞有介事的以認真表情自圓其說,他又想笑了,忍著笑道:「你找我有事?」

  「有事,我給你做了幾雙襪子,齊家哥哥不許嫌棄。」憑她一手好繡技,還能做出拙品嗎?偏偏她必須隱藏。

  看到一墨色、一玄青的兩雙襪子,左右各繡了一叢歪歪斜斜的綠竹,齊亞林捧著襪的手有些僵,眼眶有股熱意湧現,「你做的?」雖做得不好,但看得出心意。

  她尷尬的訕笑著,想掩飾故意做壞的心虛,誰知落在齊亞林眼中卻是有點拿不出手的難為情,心裡對她的憐惜一下子漲到最高點,滿心是「妹妹」對他的好,忘了她曾經大肆嫌他出身不好,沒有足以傲人的家世。

  「你也曉得我女紅不好,又沒有什麼繡技,拆了又縫,縫了又拆地弄了幾天,你看針眼都被戳大了。」為了把針洞弄大,她一次又一次的撥開,同一個地方連連過針數回。

  她會製藥可說是醫書教的,她還讓青玉、綠腰找出放置過久、泛黃的空白紙張,連夜寫下三十六道她記得仔細的藥方,煮了半鍋漿水慢慢糊紙邊,再用檀香薰干,親手仿造出一本放了多年的舊醫書。

  可是刺繡的功夫沒人能一蹴可幾吧!總要好幾年才幾年才能練就純熟的手法。以她眾所皆知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用學就能繡出林中白鶴、富貴牡丹之類的繁複圖案,那會驚出多少人的眼珠子。

  她只能做假,在自家丫頭面前也要表現手指不靈巧,繡了一針要想上好一會兒再落下一針,縫線有寬有窄,甚至怕露出針洞又有疊線,縫得全無技法,但又不能太差,否則怎麼送人,真是苦了她。

  齊亞林眼眶泛紅,心頭是壓不住的歡喜。「不,我覺得很好,你有心了。」雲娘姑姑去世以後,這是他長到十七歲頭一回有人送他親手縫製的襪子。

  「真的?」她一臉懷疑,心想,他真是個好人,哪是世人所謠傳手段狠絕的首輔大人,瞧他年輕俊逸的臉龐多麼真誠,一點也看不出半點虛假。

  其實她沒見過齊亞林二十歲之後的容顏,他考上科舉後便遷出雲家大宅,住進翰林院旁的一座二進小宅,然後在讓數年內連升好幾級,到達她無法仰望的高度。

  非進士不進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

  他便是從七品編製憑著探花郎的名號一路升到從六品修撰、正六品侍講,再到侍講學士、大學士……

  當時在後院的她對朝廷的事所知不多,對他是怎麼升上去的也一無所知,只知他升得很快,受皇上史無前例的破格擢用,等到新帝登位時,他已是二品大臣,熬了幾年資歷成為本朝最年輕的首輔大人。

  那時已經十來歲的雲惜月便常藉此嘲笑她,說她白長了一雙眼,是瞎的,明擺著的官夫人不做卻寧願做妾,真是丟盡雲家人的臉。

  她所知的消息大多是由雲惜月口中得知,雲惜月每隔一段時日便會以臨川侯世子表妹的身份前來住上幾天,在獲得朱月嬋的允許後對她落井下石,用極盡尖酸刻薄之言語羞辱她。

  婚後生活不如意的她早已後悔了,但她被寵得太驕傲,有苦只能往肚裡吞,不願向外人哭訴。

  自作自受怨得了人嗎?多少人的阻止她都視若無睹,整日作著前呼後擁、高高在上的官家夫人美夢,不問俗事。

  在顛沛流離、幾度買賣後,她再見到的是一座雲石雕成的墓碑,上面寫著他的生卒年後人拜祭,孑然一身,撇除其他士兵,只有一個李新肯為他放棄高官厚祿,清苦的守墳。

  「小月兒、小月兒,你在發什麼呆,快清醒……」

  一隻白晰的手在眼前晃動,雲傲月猛地回神,憂傷地看向前世英年早逝的俊帥男子,「別吵,齊家哥哥,我在羞愧中,你不要出聲打擾我。」

  一聽,他氣笑了,「我打擾你?」到底是誰打擾誰?他正靜心地在書房讀書,是她興沖沖的捧著襪子前來尋他,她好意思反說他的不是。

  「當然,你打擾我自省了,我明明做得不好嘛,我有自知之明,可是你不能說好聽話哄我,讓我以為真的做得不錯,日後我再送給別人不就貽笑大方。」她自己看了都慘不忍睹,不太想送出手。

  她剛入繡坊時便是繡得這麼糟糕,針腳長短不一,因此被罰不准吃飯、不准睡覺,連洗澡水都是涼的,她是靠夜夜苦練才有口饅頭吃,越練越好之後方能搬離十人一間的臥鋪,有間和她當雲家大小姐時一樣得以單用澡間的獨房。

  「你還想送給誰?」齊亞林面一沉,小有不悅,知道自己獨有的福利會被分出去,叫人很不是滋味。

  想到她的年紀,再想想她興致高昂的學習態度,他不免聯想到她是在為日後的婚嫁做準備,有朝一日會有那麼一個男子讓她甘願低頭縫補,他拿著襪子的手頓感沉重。

  他的小月兒要成為別人家的了是吧?

  思及此,他的臉色越來越沉,莫名的怒氣充滿胸口,好似精心澆護的一朵嬌花正要綻放就被人摘走了,十分堵心p

  「祖母呀!還能是誰?祖母一定會笑話我做得丑,讓我跟繡娘好生學著,每日檢查三次進度。」她故做了發抖的模樣,好像真怕老人家嘴上不留情,把她批評得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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