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行都有它獨領風騷的能人,我是太醫,她是藥師,兩種領域不同,如果她的藥好,我也會用她的。」他也曾想過要把湯藥製成藥丸子,但宮中的審核甚嚴,看不到藥材的成藥少有人使用,畢竟宮中非尋常百姓家,唯恐成藥中下毒,辨別不出。
「如果本宮要你比呢!」他敢抗旨?
沈太醫腰桿子挺直,「那要看到藥再說。」
「沈太醫,我前陣子剛弄好一劑藿香正氣丸,您給瞧瞧。」像晚輩見著了長輩,雲傲月態度恭敬地送上藥。
「藿香正氣丸?」他倏地雙眼發亮,這不就是他老是弄不好劑量的那一味藥?
她介紹道:「藿香三錢、紫蘇二至三錢、白芷一至二錢、桔梗一至三錢,白朮二至三錢、厚樸一至二錢、半夏曲三錢、大腹皮二到三錢、茯苓三至四錢、陳皮……專治……」
沈太醫接得順口:「專治寒濕之邪、怕冷、發熱、頭疼、胸腹脹悶、泛惡、胃呆、口淡、舌苔膩等濕濁中阻的症狀,原方是散劑,加生薑三片,棗一枚煎服一老一少有如忘年之交,一談到醫理藥學,他們彷彿進入兩人世界,完全聽不到外面的聲音,無視他人的存在,渾然忘我的談論哪一種病該用什麼藥治,哪種藥量要輕要重,適時加入哪種藥藥效奇佳,所有人都被晾在一旁。
第10章(2)
齊亞林苦笑之餘,目露寵溺的望著她,讓小廝們搬來兩張凳子和一張小几,几上放著兩杯溫茶和茶點,讓這兩人聊到餓了、渴了還能止止饞。
當他疼娘子的舉動一做,又有人妒了,蕭佩玉看著雲傲月的眼神越來越忿忿難平,心想,敢搶我看上眼的駙馬,我讓你生不如死,沒人敢從她手中搶走任何東西!
朱月嬋也妒,妒雲傲月好命又得人疼,家財萬貫,還嫁了對她情長意綿的如意好夫君。
更妒恨的是撫著面頰輕泣的雲惜月,她怎麼也想不透,同是首富家嫡女,姊妹間竟有天差地別的際遇,一心要當上官夫人的姊姊終於如願地嫁給做官的丈夫,還是打小就對她很好的青梅竹馬,而身為妹妹的她卻只有挨打的分,對她太不公平了。
羨慕、嫉妒、恨從三名年紀不一的女子身上散發,她們不思考自己做了什麼,反而要求別人要替她們做些什麼,心胸狹窄得只想到自己,還怨別人過得幸福美滿,真是無可救藥。
「愷之,你不會真被雲家招贅了吧?」
不只蕭元昊有這疑慮,齊亞林的同僚有時也會忍不住問出這一句,畢竟他們家的情況與常人大不相同,夫妻間的相處也頗為匪夷所思,讓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
探花郎,顧名思義是清逸俊美的年輕兒郎,齊亞林清俊出塵,彷彿謫仙一般的男兒,應該一邊手搖繪上丹青的扇子,一邊吟詩作對,笑飲美酒。
可是他做了什麼?快看看他做了什麼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蘇萬里有一回翻牆到他家打牙祭,居然看見他蹲在水井旁邊,一臉柔得快滴出水似的表情,在洗他妻子的小衣。
這不是妻奴是什麼,完全奴化了,丟盡天下男人的顏面,他的夫綱呢?難道吞到狗肚子了不成!
而且他除了私下和蕭元昊等人的聚會外,齊亞林幾乎足不出戶的守著他嬌美的小妻子,不應酬、不接受同僚的邀宴,小打小鬧的花會、文宴一概不參加,一出翰林院就直接回家,不會多做停留和同僚話家常。
他總是歸心似箭,急著回家找娘子!
只是他的妻子忙得整天不見人影,比他一個大男人還要忙,神龍見首不見尾,才見她在左邊園子晃,一下子又走到右邊的藥圃,轉個身人便在藥房裡揀藥、驗藥。
有找不到妻子的丈夫嗎?齊亞林便是。
因此所有人都很同情他,用憐憫的眼神安撫他,贅婿的為難在所難免,忍一忍就過去了,夫妻和美最重要。
贅婿?!
常被搞得哭笑不得的齊亞林已經懶得解釋了,誤會因此產生,要不是翰林院編修的官位小,見不到龍顏,要不皇上也要感慨的說一句——讓你尚公主你不肯,偏去當令祖宗蒙羞的贅婿,朕都為你抹一把老淚。
齊亞林瞟了一眼閒得發慌的蕭元昊,「不是。」
「那你家那一位是怎麼回事?老和太醫攪和,還拜了個太醫為師,兩人整天在琢磨什麼藥膳、藥丸子。」那氣味呀!真是人間哪得幾回聞,走過太醫院門口的人吸一口都覺得滿口苦澀,久久不散。
「太子殿下可以稱呼她齊夫人或是雲娘子,那一位是臣的內眷。」他的意思是蕭元昊把他的妻子當人看,她不是他們那些只會在後院爭風吃醋,到處點火鬧事的闖禍精。
蕭元昊笑了,樂道:「沒見過比你更寵妻子的男人,你男子的威嚴何在?以前還喊聲拙荊、賤內,這會兒不賤也不拙,成了你關也關不住的內眷,成天往外跑。」
那女人就是被愷之寵出來的,寵得連丈夫也不放在眼裡,大搖大擺的帶著丫頭滿街跑,還鼓吹女人不做妾,要活出自己,不要被男人局限在後宅裡,不去做怎知自己做不到。
結果他有兩個沒名分的妾跑了,說要學習藥娘子不畏艱苦的堅韌,一個偷跑上船跟她父兄遠航到異邦,一個跑去養蠶說要養出能織出一寸一金的雪蠶,做成天女雪絲衣。
他的妻子太子妃曹氏倒是樂見其成,他身邊的女人少一名就少一個人爭寵,東宮的女人雖然不多,但是光那幾個每天花枝招展的走來走去,一下子裝柔弱,一下子扭傷腳,看多了想必妻子也覺得刺眼。
「她是商家女。」齊亞林一言以蔽之。
「所以?」商家女就能不安於室?
「所以她出門做生意也是理所當然的,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殿下您在內,沒得到她半點好處嗎?」拿人手短還好意思在人後論人是非,那是他性子好,不予人計較,才由人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