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肚子疼嗎?」青玉看到雲傲月撫著小腹發呆,以為她是癸水來發脹,關心地問著。
雲傲月來初潮時是十二歲,她嚇得大哭,以為自己要死了,把雲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一邊抹淚一邊解釋她長大了。
回過神,她兩眼亮閃閃的盯著眼前的丫頭,問道:「你們活著,我也沒死,我只是作了一個可怕的夢,是不是?」
青玉、綠腰對視一眼,一同點頭,一個餵藥、一個用擰乾的濕巾為她擦拭額頭和香頸間的薄汗。
「嗯,很好,大家都在,我很高興。」從醒來之後,她第一次綻開一抹如百花盛開般甜美的笑靨,眼兒發著亮光。
現在什麼都能挽回,她不會再做錯事,祖母依然身體康泰,不會再因她的頑劣而一病不起,落下難以痊癒的病根。
此時一道聲音響起—「高興什麼,是病好了又能淘氣了是吧!瞧你把老夫人嚇得,她這一回可氣得不輕。」居然沒死,她運氣真好。
見著蓮步款款而來的嬌艷女子,雲傲月嘴邊的笑意一隱,故作傷寒未癒的病重模樣,叫道:「母親,我頭疼。」
「不是喝了藥嗎,怎麼還沒好?該不會是你們這兩個丫頭偷懶,沒好好照顧小姐吧。」賀氏一捉住把柄就開始喝斥這兩個她掌控不了的丫頭,想趁機換掉,好換上她自己的人。
青玉、綠腰連忙屈膝一跪,表明盡心盡力。
「奴婢不敢。」
「小姐剛喝完藥。」
雲傲月微微皺眉,「沒她們的事,別罰了,我看了頭更疼。」她的人還輪不到別人做主,她已經害了她們一次,如今重來,她定要護全她們。
賀氏面露慈祥的一揮手,「起來吧,別跪了,你們該慶幸自己遇到一位心善的主子,否則沒侍候好,被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是,謝小姐、夫人。」丫頭低著頭,起身退到一旁。
「母親,甭再嚇她們了,我頭疼得厲害,您幫我揉揉。」你想裝賢良我就讓你裝,看你能裝到幾時。
「我幫你揉……」賀氏目光一閃,低視著剛上了蔻丹的纖纖十指,「你喲!一生病就嬌氣,要人寵著才安心,來,躺好,母親幫你揉一揉,一會兒就不疼了,先忍著。」
一同進來的雲惜月開口,「娘對大姊真好,我上回生病時要喝苦苦的藥,我不喝娘還罵人,說要用竹板抽我,可是一碰上大姊就好聲好氣的哄著,我吃味!」雲傲月憑什麼佔得所有好處。
已經九歲的雲惜月長相秀美,精緻的五官有七分肖母,但眉毛太細,嘴巴有點大,不及雲傲月的三分嬌色。
「呿,還吃味呢,就會說孩子話,你們哪個生病做娘的不心疼,你看你大姊多乖,一生病就吃藥,哪像你,怎麼哄都不肯喝藥。」賀氏看向她的眼神充滿疼愛。
「那是藥太苦了,我吞不下去嘛!若是有甜甜的藥,我一定吃得比誰都快。」她眼一瞇,笑得好似天真無邪。
「良藥苦口,不苦的藥還能治病嗎?你若像你大姊一樣乖,娘也就省事多了。」賀氏不輕不重的揉著,手法熟練。
她便是用這一招揉按把雲老爺哄得服服帖帖,少去妾室的屋子,常宿於她那裡。有一子一女的她並不安心,打算再多生幾個兒子好固寵,一心想著將來雲家的財產都要歸她兒女所有,旁的人休想分一絲一毫,這旁的人也包括雲傲月。
若雲傲月哪一日真的招贅了,這偌大的家業她兒子接得了嗎?只怕會落入外人手中。一定要盡快處理,不能留她,連「嫁」都不行,不然光是那嫁妝就能把雲家的家底掏空。
「誰說大姊比我省事,您瞧她走個路都會被撞進湖裡,好危險呢!要是是我,肯定直接沉到湖底。」雲惜月仰著巴掌大的小小臉蛋,說話時有意無意將話題引到某個方面。
賀氏歎口氣,在自家女兒後邊添點柴,把禍水引過去,「唉,也不曉得齊家那孩子在想什麼,好生生地幹麼撞你,就算起點小口角也不能下手這麼狠啊,咱們雲家好心地收留他,他卻反過來恩將仇報,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齊家那孩子?齊家……齊亞林?雲傲月驀地睜目,想起前世她小病裝大病,誣賴齊家哥哥,害他被罰跪在祠堂一整晚,而後染上風寒,差點趕不上今年的秋闈。
「母親,我困了,想睡覺。」她不能讓無辜的人受罰,前一世他為了尋她而終生未娶,她有愧於他。
賀氏假意在她額頭一覆,摸摸她體溫有沒有降低,「嗯,不燙手了,你好好休息,晚點母親再來看你。」
「嗯,我睡了,青玉,你送送母親。」她要確定賀氏離開才成,不然賀氏來個回馬槍當場揭穿就糗了。
「是,夫人慢走。」青玉送她們離開。她是老夫人給的人,若無犯錯,賀氏也動不得她。
賀氏一走,雲傲月就如擺脫枷鎖的野猴子,顧不得胸口還有點悶,扶著床頭柱子想下床更衣。
「小姐,你想幹什麼,吩咐奴婢一聲就成了。」綠腰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一扶。
雲傲月沉聲道:「我要見祖母,要快。」遲了就來不及了。
前世時賀氏在祠堂外上了鎖,不到天亮不開鎖,生生折騰人,她絕對要阻止齊家哥哥入祠堂罰跪。
第2章(1)
「你說不是他推你的?」正準備罰齊亞林入祠堂罰跪的雲老夫人驚訝地問著。原本她想說他心術不正,害了她寶貝孫女,總該懲罰一番,沒想到小月兒會突然這樣說。
雲老夫人看了看面色蒼白的雲傲月,她還有些輕喘,氣息不穩,當祖母的看得很心疼。
身為嫡長孫女,雲傲月是眾人的掌上明珠,雲老太爺病重時看了她一眼才心滿意足的含笑九泉,說雲家有後,可見她在雲家的重要性。
其實在雲家,亦有女子接掌家業的例子。那位祖輩招婿一名,生有三子二女,當時姊長弟幼,弟弟成年後並未分家,兩家合一家,三代後贅婿才帶著後代子孫分出去,由弟弟一家獨大,不過姊姊分房也帶走一半家產,弟弟毫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