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元昊一聽丹鳳眼裡驟然爆出一團厲光,神色冷酷至極。
鐵器一直是靖海帝國管制之物,羅家囤積或者私賣糧食藥材出境,還可以說是通敵,但運送鐵器,就是實打實的叛國了。
而且,羅家背後很可能牽扯著朝廷裡的蛀蟲,否則他們絕對沒有這樣大的膽子。
「王爺,不如屬下今晚夜探羅家莊,事關重大,總要打探清楚。」劉虎開口請命。
左元昊卻是一甩袖子,冷聲道:「不必,你留下守著院子,本王親自帶人去。」
「不行,王爺,您不能親身涉險,還是屬下帶人去!」
劉虎堅決反對,但左元昊卻是打定了主意,死活不肯更改。
劉虎無奈,只得跪求跟隨,否則就是死也不能放王爺出門。
最後,四個身手不錯的兄弟留下護衛院子,其餘連同左元昊一共八人換了黑衣,趁著夜深人靜,悄悄從一處守衛稀鬆的城牆翻出去,奔向羅家莊。
羅家莊裡好似半點都不知被人盯上了,家家戶戶早已進入夢鄉,就是主家住的大院子裡也只有燈火點點。
左元昊帶著護衛在院牆下守了片刻,見得沒有異狀就分了兩人去前門,兩人留下警戒,剩下四人相繼跳進了院子。
劉虎帶頭,小心翼翼摸去了庫房,但是剛剛走到院子中間,左元昊卻是心生驚覺,伸手把他拉了回來。
就在劉虎退後的功夫,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
無數個黑影從各個角落鑽了出來,團團圍住左元昊等人,隨著火把不中斷地點起,院子裡亮如白晝。
劉虎被這等變故驚得瞪圓了眼睛,團團把主子在中間。
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頭上插著玉簪,手裡拿著一把紙扇的年輕書生從火把後走了出來,笑著掃了眾人一眼,開口說道:「本來聽下邊人說,這幾日莊子附近常有老鼠出沒,本公子還沒放在心上,不想今晚老鼠居然成群結隊的跳了進來。」
「是啊,公子,這些老鼠真是膽大包天了!」
手裡舉著弓箭,箭頭幽光閃爍的壯漢們紛紛鼓噪附和。瞧他們那模樣,倒好似真把自己當成抓到老鼠的貓,很是得意。
那年輕公子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接著望向左元昊問道:「這位兄台,既然已經來了就報個名字吧,否則一會兒我手下這些兄弟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左元昊伸手撥開擋在身前的劉虎,輕蔑一笑,應道:「想不到,小小的一個莊子居然藏了這麼多人手,前幾日又運進來大批的糧食、藥材和鐵器,你們圖謀可謂不小。你既然有閒話的功夫,不如多想想如何順利逃出靖海吧。」
那青衣公子驚疑於左元昊口氣篤定又驕傲,猜測著他到底什麼身份,但轉念想想,如今箭在弦上,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活口,否則一旦消息走漏就壞了大事了。
這般想著,他手裡的扇子猛然一揮,壯漢們手裡的羽箭立時射了出去——
原本夜探就帶不得長兵器,劉虎等人身上除了匕首,長劍啥的都沒有,更別說盾牌一類的防箭之物了。
眾人很快就被逼到牆角,劉虎聽著留在牆外的兄弟們半點聲音都沒有,猜測著他們已經遭遇不測,心頭大痛,高聲喊道:「主子,你先走,我們殿後!」
左元昊雙手各執一把匕首,飛速替身側的護衛擋開幾支羽箭,心裡也是懊惱至極,不知是不是急得狠了,好似身體裡突然有股火苗著了起來,而且越燒越烈,不過片刻功夫,他就有些口乾舌燥,腦子也有些暈眩。
劉虎等了片刻都沒聽到主子回應,眼見身邊兄弟中箭又倒了一個,不禁越發心急了。
好不容易找到空閒扭頭看了一眼,卻是嚇得魂飛魄散,剛才還好好的主子,居然燒得臉色通紅,身形都在打晃,好幾支羽箭幾乎就是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去的。
「兄弟們,主子不對勁!咱們拚了,先把主子送出去!」
說著話,他拚命揮舞著手裡的匕首,搶到一個壯漢身前,奪了他腰側的長刀,然後奔著那青衣公子就殺了過去。
那些壯漢見自家主子危險,下意識聚了大半過去,包圍圈因而就露出一個缺口,另兩個護衛趕緊一左一右架著左元昊上了牆頭。
青衣公子許是沒想到劉虎等人身手這般了得,終於變了臉色,大罵道:「一群蠢貨!不必理我,趕緊放箭!」
可惜這時已是有些晚了,兩個護衛手臂一鬆,左元昊就消失在眾人視線裡。一百壯漢圍攻幾個人還讓人家跑了一個,這簡直是恥辱!
壯漢們惱羞成怒,手裡羽箭射得更狠了,兩個護衛拚命格擋,到底力竭被射成了刺蝟。
劉虎聽到兄弟慘叫,自知難逃一死,拚力又殺了兩個壯漢墊背,最後才被砍斷脖子。
三人的身軀倒在血泊裡,院子裡詭異的安靜下來,那個青衣公子也沒了方纔的雲淡風輕,惱得用折扇敲打著自己的手掌,罵道:「真是廢物,還不趕緊去追!放跑了一個,你們也別回來了。」
「是,公子!」壯漢們趕緊扔了手裡的弓箭,紛紛舉著火把、拎著長刀跑了出去。
左元昊跌跌撞撞地跑在野地裡,恨得咬緊了牙根,自小在皇宮長大,見慣了爭寵的各種陰私手段,對於春藥這種東西,他當然不陌生。
但他從未想到,會被這種「小手段」害得瀕死欲亡,雖然他極力運轉內力壓製藥性,但眼前卻是越來越模糊,下/體將要爆裂的痛苦,逼得他伸手抱了塊冰冷的石頭壓在胸口上才稍稍得了一瞬的清醒。
身後隱隱有火光逼近,不必說也知道是追兵到了。他勉強抬腿向著左邊的山頭攀了上去,山崖下有水氣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奮力一躍——
「撲通!」夜色裡,安靜流淌的烏浦江上傳來一聲悶響,若是白日里許是還能看到隱隱有血色在江水裡暈染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