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首領互相對視一眼,皺眉想了好半晌也是搖頭,紛紛說道:「屬下值守的時候也從未放過外人進來。」
只有陳生一直沉默不語,於是眾人的眼光慢慢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左元昊眸裡疑色一閃,問道:「陳生,你無話可說嗎?」
陳生上前行禮,末了卻是轉向天字組的首領,說道:「趙大哥,其實書房裡十日前進來過一個人,當時是你輪值,我正好有事來找你說話,你記不記得?」
趙國聽得怔愣,嘴裡嘀咕道:「我輪值的時候沒來過外人啊,十日前……啊!」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當真想起一事,但隨即又道:「根本不可能吧,那人也不是外人……」
「說!」左元昊聽得不耐,開口呵斥道。
趙國心裡一緊,趕緊說道:「王爺,十日前你進宮的時候,王妃娘娘曾來送過一碗山藥羹,走到門口的時候,屬下攔住了她,但王妃娘娘不小心把山藥羹灑在裙子上了,丫鬟回去取衣衫,娘娘就進書房等了一刻鐘……」
許是也知道自己違背了命令,趙國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自家王爺的脾氣,他最是清楚,推諉和找借口只會讓他受罰更重。
果然,左元昊惱恨得雙手握成了拳頭,但也只是開口道:「三十軍棍,自己去領!」
「是,王爺。」趙國長出一口氣,不過心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後奼女子都是依賴夫君活著,王妃娘娘根本沒理由做內奸啊,畢竟這事對她半點好處也沒有,難道背叛王爺、背叛朝廷,她還能跑去西疆或者北疆做皇后不成?
不只趙國這般想,屋子裡所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
陳生直接跪倒在地上,磕頭說道:「王爺,屬下有下情回稟,若有錯處,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說,對錯本王自有分曉。」
陳生這才站了起來,想了想仔細說道:「當日,王爺出門巡查遭奸人算計落難,劉虎等兄弟也都遭了毒手,唯有王妃娘娘和兩個丫鬟平安回來,屬下就心有猜疑。
「據王妃娘娘說,當日匪徒也曾去過她住的院子,殺了兩個留守的兄弟,打暈了丫鬟,但那匪徒為何對王妃娘娘手下留情?若屬下是匪徒,哪怕把娘娘綁回去,同王爺或者朝廷索要好處,也比平白放過要划算許多,此為其一。
「另外前些日子,那兩個丫鬟被丞相夫人找了錯處攆去莊子,後來更是無故落水溺亡,丞相夫人卻封口要府裡不得閒話此事,王妃對王爺更是撒謊說她早就把兩個丫鬟處置了,此為其二。
「還有第三,屬下這些時日找到了兩個丫鬟的家裡人,據他們說,自家女兒活再的時候曾說起王妃娘娘古怪,每月都有一日要人在院子的廊簷下點上琉璃燈,甚至在聽說王爺平安歸來後很是慌張。試問,一個做妻子的聽說夫君平安歸來,只有歡喜,怎麼可能驚呼如何是好?
「最後就是今日之事,加在一起,屬下大膽猜測,王妃娘娘是不是有事瞞了王爺,或片說她……被敵人策反,成了內奸?」
眾人越聽臉色越白,最後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當著王爺的面說王妃是內奸,這陳生真是大膽,但不可否認,他說的幾處疑點不容辯駿。
左元昊卻是完全沒有如同眾人想像中暴怒,反倒手指輕叩桌案,盤算起來。
末了,他淡淡應道:「此言有理。」
陳生心裡實際遠遠沒有臉上那般鎮定,聽到這話立時如洩了氣的皮球,脊背都軟了下來。「屬下也是胡亂猜測,一切還要王爺拿主意。」
「今日之事禁言,你們下去吧。」
「是,王爺。」幾個護衛首領恭敬行禮,趕緊退了出去。王爺就是不下封口令,他們也不會傻到隨便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熟悉主子脾氣的洪公公卻是慢慢退到門口,低頭等待著。
果然,沒過片刻,左元昊就招他上前,低聲吩咐了好多話。
隨後,書房裡的古董瓷器就遭了殃,無不粉身碎骨,都成了王爺洩恨的犧牲品。
乒乒乓乓的聲音傳到院外,惹得丫鬟小廝們都極是好奇,但也沒有膽子探問。
後來還是王爺怒氣沖沖出府進宮,洪公公苦著臉吩咐大家重新拿新物事往書房送,才有兩個小廝零星聽到了一點消息。
沒一會兒,王府裡人人都在私下傳說,王爺派出去的兩路兵馬都被打敗了,王爺大怒,又進宮求見皇上,要往幾處邊關加派兵力,甚至還要啟用一些埋藏多年的「釘子」,以確保百戰百勝呢。
葉蓮自然也聽到這個消息,她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次消息重大,若是把兵力分佈圖偷出來要挾那人,說不定她就能拿到完整的解藥,從此脫離內奸的身份,到時候哪怕那個人被抓供出她,她只要死活不承認,也沒有人能把她這個丞相的女兒抓去問罪。
這般,她越想越覺興奮,隱隱就盼著王爺從皇宮早些回來,待得定好了兵力分佈,她就去摘取「勝利果實」。
至於她的消息送出去,會害得多少靖海兵卒死掉,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她是金枝玉葉,她是超品王妃,就算因為她而慘死,也是這些兵卒的榮幸……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王府主院的廊簷下又點起了五盞琉璃燈,在晚春依舊寒冷的風裡,那燈芯不停的滴溜溜轉著,別樣的有趣。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用吩咐,所有丫鬟婆子們都早早睡下了,誰也不願意觸怒主子,惹那不必要的麻煩。
很快,黑衣人再次如同幽魂一樣進了正房,葉蓮卻是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巴結客套,反而穩穩坐在窗前矮榻上,隨意招呼一句,「首領來了,坐吧。」
那黑衣人眼裡閃過一抹惱怒,但臉上卻是笑嘻嘻的,應道:「怎麼,王妃娘娘找到什麼好情報了,這般穩如泰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