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鷹主的男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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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她眉睫潤潮,陣色清亮漾笑。

  他專注看她,直勾勾地,兩耳發燙,心頭火熱,勒令一雙目光絕不挪向她頸下,只管鎖住這張可惡又可恨的容顏。

  她嬌唇翹起,突然進一步欺身而上,濕潤胴體貼靠在他胸前,兩隻光潔藕臂勾摟他的頸。她眨眨眼,眼底笑濃,纏住人,投懷送抱多麼得意。

  聶行儼兩掌悄握成拳,內心是何滋味也都懶得釐清。他盯著她好一會兒,當他低首,鼻息灼而沉地拂過她頸膚。

  她臉容隨他一偏,紅唇素齒欲將一朵笑靨印上他的嘴。

  他驀然撤開,目光清銳如刃,靜中透出穿透勁道,劈得她神情陡怔。

  「你三番兩次糾纏,不顧矜持,當真寄情於我?」語調徐慢,溫冷莫辨。

  以夏舒陽不要臉的功力,絕對能插科打譯混將過去,口頭上再吃吃他的豆腐更非難事,但這一次不知怎地,硬生生梗住,她心間鬧起,竟是不知所措。

  他忽道:「可我心裡有人,不與此人作個了結,一世難以安生。」

  她瞳心微縮,唇瓣嚅了會兒,終蹭出聲音——

  「那人……是誰?」

  「與我結定之人。」略頓,他神情似帶嘲弄。「你知道『結定』一詞是何意思嗎?那可是西北鷹族男男女女遵從的習俗,不過如今鷹族已滅,這習俗怕也沒誰講究。」

  她心裡狂鬧,鬧得厲害,臉色雪白。

  他淡漠又道:「但我與她確實有過夫妻之實。」

  輕喘,她鼓勇問:「是因為那樣,你才喜愛上她,所以心裡……心裡有她?」

  「你認為可能是喜愛嗎?」他不答反問,峻厲卻也英俊的面龐閃過不容錯忽的狠色,低聲笑。「我與她之間的帳尚未兩清,正所謂舊帳未了,新恨又起,惱恨都

  不夠了,談何喜愛?沒臉沒皮也該有個底,大陽姑娘以為呢?」

  她說不得話,僅怔怔望他,沒察覺身子不住顫抖。

  他抓下那兩隻纏在頸後的細臂,纖細卻線條優美,裸膚柔膩,燙得他掌心發麻。

  她在發顫,他能清楚感受。

  再見她睜大雙眸、惶惶然的神情,他遍搜內心卻得不到以為該有的痛快之感,竟是……有股衝動想將她緊緊擁住,想為她擋寒?

  頓時胸中像壓落一塊大石,堵得難受。

  他到底在幹什麼?!

  恨到不行,他狠狠甩開她的手,翻身跨上紅鬃駒,策馬就走。

  隨她去了,愛如何便如何。

  他不看她,看也沒再多看一眼。

  第8章(1)

  時序來到盛夏,這時節亦是五戟嶺一年之中最生機盎然的時候。

  之前開春後不久的那場戰事,雖折了陀離的東迦部,可為防陀離王廷增兵再犯,聶行儼將飛泉關駐防重新佈置過,並與「五畜牙行」的天養牧場調整過戰馬供給之方,使哨站與哨站間的連繫更為緊密,更具機動效用。

  既提到機動效用,當然不能不提那條石林暗道。

  聶行儼一封請功折子呈到皇帝陛下面前,這功勞不是替自個兒請,而是奏請表章嘉許天養牧場。

  石林暗道到底是被天朝光明正大奪了去……呃,徵用了去。

  按理徵用了,百姓討不到好處,但夏舒陽不懂,那封請功折子究竟怎麼寫,竟除了大大旌表天養牧場外,朝廷還賞下白銀萬兩,聖旨裡頭還大讚她家乾爹忠勇可嘉、忠君衛國、忠肝義膽、智計無雙……前頭三句誇,夏舒陽很能夠認同,但所謂智計無雙,應該是她家乾娘吧。

  她想,大將軍王爺來訪牧場的那時,乾娘跟對方密談,應早早談妥那萬兩白銀,所以後來乾娘才會輕易放過她,沒罰她挑太多牛大糞……

  不過事情還是出了點小動盪,令北境這兒小小炸鍋。

  遠在帝京的錦仁帝不知是心緒太無聊,抑或北境一場瞬興瞬息的戰事令他龍心太過大悅,聽說當日兩千輕騎奔襲飛泉關,是由天養牧場的一名女娃子領軍穿過石林暗道,遂對這名女娃子興趣大起,並下旨意,召夏舒陽進帝京面聖。

  那就走吧,上帝京逛一回。

  夏舒陽痛痛快快接受,畢竟也不能不去,且看在萬兩白銀白花花的面子上,她完全不想抗旨。

  有了那筆大錢,牧場幾處老舊地方都能仔細翻修,能讓大夥兒日子過得更滋潤。總之,跟什麼都能過不去,跟錢銀哪,可萬萬別鬧彆扭。

  只是到得啟程時候,牧場的男女老少真輪番上了場十八相送,連牛只和羊群都被趕著來,又是人又是大畜小畜,綿延一整山坡。

  「陽姊,聽說皇帝老頭子的後宮養著三千隻母的,面聖的時候,你千萬得化個麻子臉妝,再往腦頂扎個沖天大炮,千萬別去當那個三千零一號啊!」舒小賢擔心得眼眶都泛紅了。

  「你別哭啊,瞧我這圓圓腦頂,不都已經扎沖天炮了嗎?」夏舒陽摸摸自個兒束得高高的一把長髮。

  「大陽別怕!誰要逼你當那三千零一號,乾爹就……就把這五戟嶺飛泉關鬧得翻過天去,皇帝老兒不仁,咱們也別跟他講道義,飛泉關若一鬧開,那是門戶大敞啊,咱們就給陀離兵行方便唔唔唔……唔唔……」舒大濤的大嘴被愛妻橫來一手搗得死緊。

  夏札娜被口無遮攔的丈夫惱得直想翻白眼。

  一旁等待啟程的大將軍王爺嘴上儘管不說,面色可也算不得好。

  夏舒陽只得捺下歎息,趕緊翻身上馬。

  又聽乾娘交代了幾句,最後她在牧場大夥兒、眾牛只、眾羊只,以及幾頭牧犬的叫鬧和注目中,隨入京的隊伍揚長而去。

  這一次她入帝京面聖,聶行儼同樣奉召回京述職。

  皇帝老兒旨意下得清楚,要她隨大將軍王爺的輕騎人馬一同進京,所以這回算是奉旨蹭在他身邊,他若一見她就煩,可也不能怪罪她。

  春月夜在小河灣發生的事、說過的話,隔日一早兩人再打照面,他神情淡漠疏離,她則撓撓臉又笑得沒半點正經,彷彿那些事從未有過,那些話不曾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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