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別泡太久,不如你來幫我吧。」
「幫你?」她音調拔尖了起來。
「幫我擦背。」
「擦擦擦……背?」那美美的背?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難道她的身體裡真藏了個浪女,要不為何他一開口,他那美美的背就一直在她眼前飄來飄去?
「凌春,來幫幫我吧,我覺得有點冷。」
「冷?」一聽他喊冷,美背和羞怯瞬間消失,她快步走向他,先從花架上抽了條大布巾披在肩上,將他一頭如緞般的黑髮撥到一旁,拿起擱在桶緣的手巾替他擦背。「就跟你說風寒初癒,真的不適合泡澡。」
「我渾身又黏又臭的,你以為光是擦澡有用?」
「那也沒法子,我大哥這兒不用皂球,畢竟皂球市面上並不多,價格相當昂貴,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起。」
殷遠想了下,問:「你鋪子的貨樓裡有官球製作的書籍嗎?」
「有,而且還是那原本聞名天下的張家皂球坊,當初戰亂時,張家怕斷了祖傳秘方,所以將秘方當給了當鋪,贖期三年早就過了,但我還在等張家來贖回呢。」
「張家恐怕已無後人了。」一場戰火可以摧毀多少家圜?更遑論是百年不消停的內憂外患。
「我不知道,但就憑這一點,絕不能讓周氏當鋪倒下,貨樓還有太多當物是屬於各行各業的傳承秘法,我等著人來贖回呢。」
「我原以為當鋪和票號一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哪是,當鋪和票號打一開始都是為了讓人周轉給人方便而設立,只是有人存心變了,才會讓人誤解。」
「是是是,你犯不著擦這麼大力。」
周凌春嚇了跳,就見他的肩頭果真被她擦得一片紅。「對不起,疼嗎?」她滿面愧疚地輕撫他的肩頭。
「親一口就不疼了。」他抬眼笑道。
「不正經。」她羞澀地垂斂長睫,不想不小心瞧見不該瞧見的。
「凌春,回豐興後,把皂球的秘方賣給我吧。」他輕撫著她的頰。
「你要做什麼?」
「我可以找人合作做皂球。」瞧她一臉難以置信,他不禁搖頭失笑。「我畢竟是商人,在商言商,而皂球絕對是一門能做的生意,也許我找人打探張家的後人,要是找得到,可以一塊合作。」
周凌春徐徐地笑彎了水眸。「聽起來很不錯。」
「那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獎勵?!」
「獎勵?」為什麼是她給?
殷遠一把勾下她的頸項,吻上她的唇。
她感覺他的吻落在唇角,舔過她的唇瓣,教她張口回應著。
殷遠心旌一動,含吮著她的舌,挑誘勾纏著要她回應,大手沿著她的腰肢往上,嚇得她趕忙打住。
「別鬧了,水都快涼了。」她氣喘吁吁,面容泛紅地推開他。
「也是。」他從浴桶裡起身,周凌春整個人呆愣住。
「你你你……你幹麼突然站起來!」啊,她要遮哪裡?
「水都涼了,你還不讓我起來?」瞧她羞得垂著臉,卻又不住用餘光偷覷,他不禁勾斜了唇。「娘子,你在看哪?」
「我沒有!」她嚇得迎視他的臉,就見他笑得又壞又惡劣,她更加羞得不知所措,羞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
她沒有偷看,真的沒有……頂多是有點好奇……
「娘子,把大布巾給我,我有點冷。」
「喔……」她怯生生地遞出大布巾,就見他正盯著自己。
他一頭烏髮披在肩頭,襯得那張稍嫌蒼白的俊顏越發白皙妖冶,尤其是那雙深邃的勾魂眼,與他對上就好似要被攝走了魂。
他走近她,吻上她的唇,雙臂強而有力的箍緊她,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
……
幾天之後,周凌春和殷遠一行人決定回豐興城,為了一年一度的當鋪流當競賣會。
「怎麼不多待幾天?」周呈曄將一隻雕刻精細的木盒交給了她。
「不了,下個月有流當競賣,我要是不早點回去,三哥和錦春、繡春會忙不過來。」周凌春喜孜孜地打開木盒,就見裡頭放的是一支羊脂玉玉簪,簪體毫無贅飾,透光瑩亮,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周呈曄心疼地撫著她的發。「讓你辛苦了。」
「才不辛苦,那是我該做的事。」話落,不禁笑得有些靦腆。「大哥,我可以把這支簪送給殷遠嗎?」
「那是你爹留給你的,你想怎麼處置無人能置喙。」雖說他打從心底討厭殷遠,但只要殷遠可以善待凌春,他可以勉強接受。
「多謝大哥。」
周呈曄噙著笑,輕擁著她。
「時候差不多了,該走了吧。」殷遠從外頭走來就見到這一幕,嗓音不自覺的冷了。
周凌春嚇了一跳,直覺要推開周呈曄,豈料卻被他摟得更緊,臉都埋到胸膛了……「大哥……」不要鬧了,她跟相公真的不好交代。
殷遠面對他的尋釁,哼笑了聲,向前一步,抓住周呈曄的手與他較勁,逼迫他鬆手。
然而周呈曄並非省油的燈,一個擒拿反抓住殷遠的手腕,這一抓還抓到了他手腕上的翡玉環,掀袖一看,神色一怔。
周呈曄緩緩抬眼,清俊的眸殺氣隱現。
「大哥,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要是不趕緊上路,恐怕到時候得在野外露宿呢。」見兩人像是僵持著,周凌春從周呈曄懷裡鑽了出來。
「……殷遠,你真是個幸運的男人。」周呈曄笑著,眸色森冷。
「是啊,我一直是個很幸運的男人。」
周凌春不解地看著兩人,直覺這話聽來話中有話,可又並無不妥。
「請珍惜我的妹子,別讓我為她破例前往豐興城。」
「我會珍惜她,傾盡一切保護她。」
周呈曄唇角掀了掀,鬆開了手,撫了撫周凌春滑順的發。「凌春,你真是個傻丫頭,真教大哥擔心。」
他不信凌春沒發現殷遠手上戴的正是周家傳家寶,可說來也許是命運弄人才會教他倆各戴一環,彷彿兩人姻緣是命中注定。
「大哥,傻人有傻福。」雖說她不知道自己傻在哪裡,但有時候人傻一點,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