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的餓了。」摸著扁平的小肚子,趙若瑾這時才想起她早膳才吃了一碗小米粥、兩個花卷,半張抹了蜂蜜的大餅,這一天都過了大半,她居然忘了要吃飯。
太誇張了,她就像人家說的鑽進錢眼了,一想到莊子和土地能給她帶來多少收益,她把最基本的身體健康都拋諸腦後。
趙若瑾很重視自己的身子,前一世她死得莫名其妙,還不到四十歲就莎喲娜拉了,所以這一世要好好保重,不求九十九,至少要當上老封君,看曾孫一個個出生。
「吃什麼……」回到屋裡,看到小雞燉蘑菇,雞蛋炒小蒜,三鮮炒豬柳,辣炒河蚌,現炸小魚,切片腰花……十來樣家常小菜,看得人食指大動,嘴饞的趙若瑾夾起一隻有她半個手掌大的河蚌往嘴裡塞……
第五章 夜半療傷(1)
唔!什麼味道?
怪怪的,不甚好聞,像血腥味……
血腥?!難道有人受傷?
向來淺眠的趙若瑾睡得不深,彷彿才睡了一會兒她便感覺到一絲怪異,掙扎著從睡夢中醒來。
她不想再像前世一樣死得莫名其妙,就算注定是短命鬼,她也要看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不過她沒有察覺到危險,就是淡淡的血腥味,嗅覺差一點還聞不到。她抱著一絲期望,會不會是傷了腿的小狐狸或是野獾闖進來,才沒驚醒睡在門口長榻上的丫頭?
「醒了?」
唉!期盼落空。
聽到有點熟又不太熟如清泉般的嗓音,趙若瑾所有的瞌睡蟲都跑光了,暗啐了一句:倒霉,怎麼又遇到他?
「睜眼。」
不睜、不睜,睡著的人什麼也聽不到,他跟鬼說話吧?小姐她恕不奉陪,小姑娘沒睡好問。
「我看見你眼皮在動。」她的呼息也變了。
動了又怎麼樣,人在作夢時眼珠子動得才厲害,見她不理人,知趣的人就該走了,別等主人趕。
「再裝睡就捂你口鼻。」看她還張不張眼?
什麼,摀住口鼻,那人還喘不喘氣?「沒得威脅人,我睡得好好地,何必來擾人清夢?」她沒好氣道。
「真醒了?」
趙若瑾不甘不願道:「被你吵醒了。」
「醒了就張眼。」她以為她避得開?
「不想看見你。」總覺得沒好事,而她的預感通常很靈驗。
三更半夜?血腥?
一個無聲無息闖空門的少年。
怎麼想都是詭異的情形,再加上他的身份,絕對是破門滅族的大事件,誰願意被牽連在其中。
如果是無腦的趙若瑜,恐怕會興奮得紅了臉,暗自高興機會來了,然後義無反顧地做出助人為樂的傻事。
「理由?」為何不見他?
「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我自卑。」多好的借口,快走快走,別來糾纏,她當春夢一場。
「小瑾兒……」他被嘲弄了嗎?
「我不認識你,拜託,別叫我小瑾兒,咱們互不相識。」她還是孩子,朝廷的事與她無關。
「你喊我十七哥。」他聲音一低。
「你在笑嗎?」很好聽,像羽毛落在心田,有點發癢。
「不是。」微揚的嘴角有著淺淺笑意。
趙若瑾很無奈的揮揮肉肉的小手。「可以把十七哥那一段抹掉嗎?我認為太不恭敬了。」
「你知道我是誰了?」他想也隱藏不了,定國公府和興武侯府一向交好,她找個小姊妹一問便知情。
而她並不笨。
「不知道,不認識,沒見過,我在作夢。」她堅守壁壘,不越雷池一步,輕顫的羽睫形成扇形陰影。
他一聽,當真輕笑出聲。「掩耳盜鈴。」
「好過惹上麻煩……」哎呀!她怎麼糊里糊塗說出口,他會不會一時心狠手辣殺她滅口?
「你說我是麻煩?」恍如水流過清澗的輕嗓忽地一低,多了一絲迫人的壓力。
「不,你聽錯了,是麻煩你以後不要爬錯窗,我還小,不到你偷香竊玉的年紀。」除非他有戀童癖。
「轉得很硬。」有急智,但……太奸狡。
「還有?」他一定有下文。
儉字省言的人不會一口氣說完,讓他們多說一句話就像要他們的命似。
「還有,你不是我下手的對象。」看了看那張稚氣未褪的小臉,他只覺荒謬,他怎會找上她?
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偏又交會。
趙若瑾小嘴一顫的問:「我覺得慶幸,你會不會很失望?」
「……」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完全出人意料的回答叫人無語凝噎,她想的永遠跟別人不一樣。
「你哭了嗎?」突然無聲會讓人很恐慌。
「沒有。」是啼笑皆非。
「你哭了我也看不到,快哭,哭完了就過你的獨木橋,我先說慢走不送。」她的陽關道一片光明。
「……起來幫忙。」他居然沒被她氣死?!
「不要。」頭一甩,她使性子。
「我受傷了。」他可以去找葛不屈,但是……上官靜自己也說不上是為什麼,聽她語氣嬌軟的說兩句歪理,他心裡的鬱結消散了不少,深及見骨的傷好像也沒那麼痛。
「你的傷又不是我砍的,與我無關。」撇清、撇清,趕緊撇清,她是忠義報國的興武侯爺的嫡長女,不是為虎作倀的亂賊。
他輕笑,一手搭放在她頭頂上輕揉。「不幫我包紮,我殺光你全莊的人。」
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你威脅我——」她牙一咬。
「是。」他毫不遮掩的承認。
趙若瑾忿然地一瞪,「你……你無恥!」
「終於肯睜眼了。」又黑又亮,黑白分明,像泉水洗過的琉璃珠子,透徹而晶瑩。
被騙張開眼的趙若瑾扁著嘴巴,沒點燈的屋裡只看到一道濃重的黑影。「太暗了,我看不見。」
「用這個。」他從懷中取出一物。
「什麼東西……啊!夜明珠?!」覆裹的綢布一拉開,淡淡的瑩光便透出來,不是很亮,但足以照明。
「它的光不會透到屋外,引來注意。」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身後的追兵,他相信他擺脫他們了。
柔和的光由內而外透出,不刺眼,還給人溫暖的感覺,像離家已久的遊子看到陪著母親縫補衣服的那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