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醫路嫁王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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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一聽她提起正事,慕容夜的思緒一轉。「姑娘有什麼好主意?」

  柳盼邊碾藥邊道:「鹽業乃是暴利,鹽商獲利極高,鹽商家的銀庫又成了鹽務官員的錢袋子,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鹽商做的是獨家生意,若是人人皆能領鹽引販鹽,鹽的價格自然可以降下來。」

  「胡鬧!鹽商如此之賺,所有百姓豈不都去販鹽了,百業誰做?」

  「凡事只要利潤極高,想要去做的人必然很多,整個江南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削尖了腦袋往鹽業裡鑽,官府便極力限制可以直接販鹽的人數,就連鹽商都是有定數的。但是鹽業暴利,誰人不知,官家指定的鹽商做不了,那就做私鹽販子,私鹽也能大賺。可是若有一天,官鹽賣的比私鹽還便宜,王爺覺得,還有哪個二楞子會去販賣私鹽?」

  慕容夜覺得她完全是在胡扯,不過他就當做是在聽故事,便由著她繼續說。

  「王爺可知江南每年的米價、布價都不固定,比如今年米糧收成極好,市面上供大於求,米價就會降下來;如果接連兩個荒年,糧價就會高得嚇人。」見他竟然露出淡笑,柳盼受到了鼓勵,又道:「其實鹽價如果不被官員管控,由市場來決定價格,也會跟糧價一樣,供大於求時,價格便降了下來,而供不應求時,自然價格升高。」

  他想了想,認為她對於鹽價的看法頗為中肯,追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柳盼狡黠一笑。「民女以為,陛下執政多年,肯定也是想著風調雨順,百姓豐衣足食,大楚國泰民安的。」她拍完了馬屁才講真話,「但現在鹽業暴利吃肥r鹽商與鹽務官員,卻讓百姓身體衰弱,這是國之不幸了。

  「如果王爺能夠從源頭遏止這種吸食民脂民膏的行為,便是功德無量。既然一般米糧物品能夠隨意在市面上流通,那麼做為必須食用的鹽為什麼不能?如果擔心鹽流通到他國,只須加強戍邊巡邏,再由國家用鹽與外族做生意,但不必苛扣本國百姓,豈不兩全其美?」

  慕容夜忽然覺得這小丫頭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並非完全胡扯。

  無論前朝還是更為遙遠的王朝,鹽始終受國家管制,反而卻是弊端重重,也許他可以試試順著小丫頭的思路來整頓鹽務。

  再瞧她得意的小臉,慕容夜更為期待她留在身邊的日子了。

  他起身要離開前,不忘提醒道:「今天是第一天,等你考慮清楚了要回顧家還是留在本王身邊伺候,記得來回本王。」

  柳盼等了好一會兒,聽到的不是他對她的意見做出什麼有建設性的響應,而是又重複了一次那無聊的玩笑話,她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她真是太天真了,統治階級就是統治階級,哪裡會在乎她這個貧窮小老百姓的想法。

  第十章 硬拐人上榻(1)

  大楚的鹽法沿襲前朝制度,鹽商運銷食鹽,必須向鹽運使衙門繳納鹽課銀,領取鹽引,也就是運銷食鹽的憑證,然後才可以到指定的產鹽地區向灶戶買鹽,販往指定的行鹽地區銷售。而領取鹽引必須以引窩為憑,即證明擁有運銷食鹽特權的憑據。鹽商為了得到這種特權,須向鹽運使衙門認窩,認窩時,要繳納巨額銀兩,握有引窩的鹽商擁有世襲運銷食鹽的特權。

  鹽商又分為窩商、運商、場商、總商。

  窩商便是取得引窩的商人,有自己運銷食鹽的,也有因資本短缺而無力販運的,遂將引窩租於無窩之商運銷食鹽,便有了窩商、運商之分。窩商靠壟斷引窩,坐收巨利。

  運商便是租商,先向窩商租取引窩,繳付窩價,再到鹽運使衙門納課請引,憑鹽引到指定產鹽區向場商買進食鹽,販往指定的銷鹽區銷售。顧正元便是屬於這一類,雖然要行船販鹽,但是利潤可觀。

  場商是在指定的鹽場向灶戶收購食鹽轉賣給運商的中間商人,場商具有收購鹽場全部產鹽的壟斷特權,並採取不等價交換的手法,壓搾灶戶。

  總商則是由鹽運使衙門在運商中選擇家道殷實、資本雄厚者,其主要任務是為鹽運使衙門向鹽商徵收鹽課。總商經濟勢力雄厚,與官府的關係最為密切,是鹽商中的巨頭。

  鹽商壟斷了全國食鹽流通的全部過程,肆意壓低買價,抬高賣價,剝削灶戶和普通百姓,並且與鹽務官員勾結,互惠互利,攫取巨額財富。

  慕容夜與仁武以及揚州官場盎商子弟來往多日,算是大開眼界。以他皇子之尊,尚覺奢侈太過,可見兩淮鹽商與鹽務官員過著何等醉生夢死的生活。

  他派出去的人還回來稟報,就兩淮鹽課而言,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鹽課清單包括奏銷正課共二十五項、考核正課共九項、不入奏考正課四項、不入奏考雜項三十項、不入奏考雜費二十五項。以兩淮到漢口的鹽為例,一引鹽的正課是一兩一錢七分,但加上各種雜課後高達二十兩之巨,令人咋舌。

  且除了這種正規、非正規的苛捐雜稅外,還有各種養活龐大的鹽政人員的支出需要由鹽商支付,另外還有向鹽政官員奉上的孝敬銀兩,而這些通通都要加到鹽價上面去,由普通百姓以及灶戶來承擔。

  慕容夜與呂光討論了一天一夜之後發現,整頓兩淮鹽務似乎不得不朝著柳盼所說的方向執行。他曾經以為大楚國泰民安,就算小有遺漏,總也能彌補,但現在看來只能全盤推倒重來,才能重新建立一套有效的鹽法。

  「兩淮鹽法定,而天下鹽法可次第而理。」慕容夜揉著乾澀的雙眼感歎道。他看了一晚上的卷宗,雖然這些文書是經過仁同方過濾之後才送到別館給呂光的,但還是能從中瞧出端倪。

  呂光對外只道與侄子下棋,為免被打擾棋興,別館的下人一律不讓近身伺候,書房裡只留了他與慕容夜兩個,裘天洛與呂光的長隨則在書房門口輪流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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