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何派人監視她、監視聚霞宮?會用如此粗暴的方式,足見查到的事證對她極為不利。
「你說主持公道嗎?」宇文琰面色平靜,但目光陰沉。「朕都不知要怎麼為個不存在的胎兒主持公道了。」
太后面色一凜。「皇上此言何意?」
慕容悠也詫異的看著宇文琰,原來他知道?
「玉妃——」宇文琰面上不動聲色,淡淡地道:「看在你是朕的嬪妃分上,給你一次機會,你自己說吧,你是否真的懷上了龍種?」
他本要說看在你伺候過朕的分上,或者夫妻一場的分上,但又怕他心尖尖上的那個人聽了不舒服,因此改口。
他真不知道自己可以墮落到這地步,為了一個女人牽腸掛肚,求之不得,好不容易得到了,又怕失了她的心,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可要明白他的一片真心才好,他所求的,就是她的心。
「皇、皇上……」玉妃眼中一片慌亂,但她猶是強自鎮定地問道:「臣妾不明白皇上說的是什麼意思。」
宇文琰看著玉妃,目光中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玉妃,你想清楚了再開口,一開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玉妃更怕了,那眼光分明是已把她屏除在嬪妃之外了。
她咬了咬牙,跪了下來。「求皇上給臣妾腹中胎兒做主!」
她父親可是手握兵權的雲南將軍,她就不信皇上會將她如何!
「你就好好的跪著,沒有朕的口諭不許起來。」宇文琰看了眼小方子。「把安太醫帶進來。」
玉妃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自己幹麼要下跪啊!
太后冷眼旁觀沒有開口,這件事倒是可以讓她看清楚皇上對隋雨蒙有多寵愛,他越寵愛隋雨蒙,對她就越有利。
安太醫本來就讓小祿子帶了過來,這會兒在聚霞宮門外候傳,因此很快便進殿來了。
宇文琰目光往玉妃臉上一掃,挑了挑眉對安太醫道:「安太醫,你說說看,皇后在斑斕池邊挖到的土裡混著何物?」
安太醫躬身道:「回皇上的話,土裡混雜的幾味藥材乃是上古秘方,服用會讓女子脈象宛如有孕一般。」
聞言,玉妃的臉上忽然變得蒼白如紙。
宇文琰看在眼裡,沉聲道:「把銀翠帶進來。」
銀翠抖成一團的進來了,一進來就朝宇文琰跪了下去。「奴婢該死!」
宇文琰沉冷的目光中透著一股殺意。「你說說看,藥渣子是誰讓你埋在斑斕池邊的?」
銀翠瑟瑟發抖地道:「是、是玉妃娘娘……」
玉妃滿臉憤恨,一聲怒斥,「賤婢!你胡說!竟敢栽贓本宮,你活得不耐煩了!」
宇文琰絲毫不理會玉妃,他週身彷彿籠了一層寒氣。「把田景帶進來。」
田景跟銀翠一樣,早由暗衛看著,此時很快進來了,且他是爬著進來的。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宇文琰的神色絲毫不見緩和。「說說看,你如何該死?」
田景貪生怕死,一股腦的說道:「奴才不該聽從玉妃娘娘的指使,弄來了假孕藥方,奴才是受主子威脅才會犯下滔天大錯,絕非有意陷害皇后娘娘,請皇上開恩!皇后娘娘開恩!」他巧妙地把自己給摘出去了。
玉妃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個閹貨!竟敢胡說八道陷害本宮,本宮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廢妃住口!」宇文琰的聲音有說不出的清冷凜然,聽得玉妃一陣膽寒。
慕容悠心下詫異,他是何時不聲不響把事情查明白的?
「皇上!」聽到廢妃兩字,玉妃簡直要瘋了。
「朕讓你住口。」宇文琰目光幽沉,唇角抿出冷硬線條,當眾宣佈道:「玉妃假孕爭寵,且誣陷皇后毒害帝嗣,還欲謀害皇后性命,罪大惡極,刑部已查清了,此事乃受其父顧磨指使,顧應欲禍亂宮闈,罪無可恕,拔除其雲南將軍封號,收回兵權,且罪誅九族,擇日問斬,玉妃賜毒酒一杯,白綾一條,皇后即日起肅清宮闈、嚴明刑律,以正視聽!」
是不是顧彪指使的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刑部已經查清了」,而刑部是什麼地方?要捏造顧應指使的證據還不輕而易舉嗎?重要的是,刑部尚書是皇上的人,這就代表了這件事是皇上要讓他變成顧應指使,此舉也無疑是讓整個後宮的人知道皇上是站在哪一邊,莫要再不長眼對皇后使絆子了。
玉妃看著宇文琰,他適才說的話彷彿一道驚雷在她腦中炸開,幾乎難以相信,她萬萬沒想到父親不但保不住她,她還連累了父親!他們父女倆都被定了死罪,還罪連九族……
不過,謀害皇后性命是什麼意思?她沒有啊,她只是想給皇后使絆子而已,她並沒有要謀害皇后的性命。
假孕爭寵與謀害皇后根本是不同等級,假孕爭寵、嫁禍皇后頂多是剝奪封號、清修反省,但謀害皇后可是死罪……
她頓時心神大亂,面色慘白,哭天搶地道:「皇上!臣妾並沒有謀害皇后性命,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
太后看著被拖下去的玉妃,唇角不屑的揚起。
這沒用的東西,比隋雨蒙早進宮卻無法固寵,要給隋雨蒙使絆子卻搭上了自己和顧應的命,真是愚不可及。
宇文竣此舉是一箭雙鵰,把戰線拉長到了朝政權謀,不但牢牢的鞏固了他寵愛的皇后的位置,還削弱了他看不順眼的雲南軍勢力,換上了他自己的心腹,作風狠辣,加上株連顧氏九族,已然斬草除根。
該死……他竟然暗中查明了玉妃詭計,又不動聲色的派人到了雲南,甚至今早還如時上了早朝,半點風聲都不露。
才登基不過一年,他羽翼已豐,若她再不動手,恐怕就撼動不了宇文琰了……
從聚霞宮出來,慕容悠忍不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她剛才是在作夢嗎?好像看了一出極度血腥的戲,因為不知道宇文琰有何打算,因此她不敢隨意開口,只是他的語氣,他下的旨意,都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