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太后搖了搖頭,讓碧嬤嬤收拾棋盤,起身去了貴妃榻。
見到太后懶洋洋的斜倚在貴妃榻上,也不知在想什麼,碧嬤嬤覺很困惑,「老奴還以為太后今日很開心。」
雖然太后沒有顯露出來,但是她跟著太后大半輩子,又豈會看不出來?
「你認為哀家有何值得開心?」
「國舅爺很有眼光。」
「哀家可不承認她值得明曦傾心。」在她心中,沒有一個姑娘配得上她風華絕代的寶貝弟弟。
碧嬤嬤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太后忍不住道出真心話,「目光清澈卻又透著一絲狡猾,膽大狂妄卻又安於本分,那丫頭肯定沒將明曦放在眼裡,難怪會迷得明曦神魂顛倒!」
「哪個姑娘敢不將國舅爺放在眼裡?」
「若她真的將明曦放在眼裡,今日就不敢在哀家面前如此大膽狂妄了。」
「若是太后覺得國舅爺太委屈了,以後給國舅爺多安排幾個好的在身邊伺候。」
太后沒好氣的擺了擺手,「省省吧,這不是糟蹋人家姑娘嗎?若是塞個姑娘給他他就收了,還會拖到今日還沒成親嗎?他就是個刁鑽的,要不,那麼多嫡女不挑,偏偏挑上一個庶女……」她重重歎了口氣,這是她唯一的不滿意。
「太后不如讓穆家將穆家三姑娘寄在侯爺夫人名下。」
「即使冠上嫡女的身份,她在眾人的心目中還是出自姨娘的肚子。」
「名義上是嫡女總是較為舒坦。」
「如此一來,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眾人,哀家要她當弟媳婦嗎?」
太后還能不答應嗎?穆三姑娘說對一件事,太后絕對不是國舅爺的對手,只是國舅爺敬愛太后,盼著太后能夠歡歡喜喜看著他娶妻。
「太后已經開口了,穆三姑娘必須在明年三月的考核拿第一。」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本事。」
「國舅爺看上的姑娘必是有本事的。」
連她看了都可以忘了那丫頭庶女的身份,豈會是沒本事的人?太后終於笑了,「是啊,確實是有個本事的。」
碧嬤嬤終於鬆口氣了。若是太后一直跟國舅爺僵持不下,她真擔心國舅爺會遠離京城,這也就算了,就怕臨去之前順道將人家的閨女擄走,這不是將太后的面子狠狠踩在地上嗎?
棋藝競賽拿了第一,穆姌不覺得鬆了一口氣,反而有一種踏上不歸路的不安,如今她不但非嫁李允晟不可,還得在明年的考核拿第一……她一想到第一頭就好痛,誰來告訴她,為何她預設的人生會變形成這副德性?
「聽說你今日贏了太后,拿了一匣子的珠寶首飾,為何還愁眉不展?」
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聽見李允晟的聲音,穆姌不覺得奇怪,反而有一種早料到他會出現的感覺。
她不滿的瞪過去,某人竟然還囂張的坐在窗台上,看起來真的欠扁到讓人想給他蓋布袋暴打一頓,但這種事也只能想想,若她真的動手,很可能反過來被他扔到馬背上,還不如跟他講道理。
「你以為這是哪兒?若是教人瞧見了,我還要不要見人?」其實除了很想踩扁她的穆媛,還有她這個當事者,如今穆家上上下下看見不規矩的他只會當作視而不見,若非他,穆家哪能如此神氣,如今連十二歲的穆姝都有人在打探了。
「你都要嫁我了,瞧見了也無妨。」李允晟顯然對她今日的表現很滿意,聲音特別溫和柔軟。
這個男人真的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嗎?她覺得他更像穿越人士。
「國舅爺,這不是嫁不嫁的問題,而是一個女子閨譽名聲的問題。」
一聽,他沒有異議的跳下來,還體貼的將窗子掩上。
「今日你在太后面前可神氣了,為何不開心?」
「珠寶首飾拿了,可是我輸了。」
「你輸了嗎?」李允晟微微挑起眉,那為何太后說她贏了?
穆熱點了點頭,「我怕太后問個沒完沒了,最後連竹山先生的事都被套出來,所以趕緊認輸走人。」雖然沒有討好太后之意,但是與最尊貴的女人對弈,她只能是輸家,不過,她原本想輸得漂亮一點,不想虎頭蛇尾。
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歡喜的道:「我喜歡的女人就是不簡單。」她刻意輸了,但是太后從棋局看出來她贏了。
她下意識的抬手撫著左胸口,明明聽他說喜歡這兩個字已經聽得都要習慣了,為何她的心還是跳得這麼快?
「明年我就娶你。」
「太后說了,若我明年學院的考核沒有拿第一,她不會接受我。」太后言明他有自由婚配的權利,但還是不會接納她,這就只有一種可能,太后不點頭,他就不會娶她。
「那你就拿第一啊!」李允晟說得很理直氣壯也很輕鬆寫意。
「你說拿第一就拿第一嗎?」這個男人是太天真了,還是對她太有信心了?原主在上一世確實拿了第一,但是她和原主只有騎術和書畫這兩個科目相同,而且就她的瞭解,除了騎術遇到強勁對手,原主在其他三科都是最頂尖的,換到她身上,頂尖的是書畫和棋藝,騎術的對手相同,經營算數完全無法控制,結論是,她要拿第一也沒那麼容易。
「我對你有信心。」
唇角一抽,穆姌沒好氣的道:「謝謝國舅爺如此看得起我,可惜小女子不才,對自個兒一點信心都沒有。」
臉色一沉,李允晟索性命令道:「你一定要拿第一。」
「若是第一如此容易到手,人人都可以拿第一了。」這個男人真的是「番仔」,連第一名都有可能失常,何況她跟第一還有一段距離。
「若是拿不到第一,你就跟我浪跡天涯。」
「嗄?」
「你還沒聽明白嗎?拿到第一,京城就是我們長年歇腳之處,拿不到第一,我們就四海為家,居無定所,有時還要住在荒郊野外,伴隨狼嚎到天亮。」
穆姌彷彿被嚇到似的呆住了,過了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眨了眨眼睛,她露出諂媚討好的笑容,「國舅爺是不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