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佩華伸手扶著額角,頭疼地道:「國公爺回來,你請他進內院來。」
「哎!」荷香這一聲應得特別歡快。
周佩華感到古怪地瞥去一眼。
荷香笑嘻嘻地道:「小姐不給姑爺臉子看,姑爺高興,咱們做下人也輕快。」
小姐在莊子的時候明明身子都乾淨了,卻硬是說不方便,姑爺留在莊上兩晚就睡了兩晚外院,還真是有些可憐。
最後姑爺乾脆不去莊子了,她原本還擔心姑爺和小姐之間的感情會有嫌隙,結果今天一回府,就被姑爺悶不吭聲的大手筆給嚇到了。
「出去忙你的,讓我清靜會兒。」
荷香眉眼帶笑地退了出去。
周佩華拄著額,發了一會兒的怔,而後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這人倒真是,可讓她說什麼好呢,她才想要與他淡淡地走下去呢,非得這麼撩撥她。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雷飛雲下衙回來,掀起珠簾進門就看到妻子端坐在炕榻上做繡活,看樣子像是條帕子。
看到他進門,周佩華放下繡繃,從榻上跋鞋下地,「相公回來了。」
荷香很有眼色地拿來濕巾子。
周佩華接過,遞給丈夫。
雷飛雲拿巾子擦了把臉,順便擦了雙手,然後小心仔細地打量媳婦的表情。
荷香十分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並把外面廊下伺候的人都打發遠了些。
周佩華神色從容地伸手朝丈夫的衣領探去,說道:「先換了居家服吧。」
「哎。」他伸展手臂讓她幫自己更衣。
她替他換衣,將腰帶扣好,又順手理了下腰畔的玉珮,滿意地點頭,「好了。」
雷飛雲小心翼翼地問道:「華兒,你不生氣了吧?」
周佩華抬眸掃了他一眼,口氣不是很好地道:「生氣著呢,我院子裡那些花朵似的丫鬟都到哪裡去了?難不成國公爺全收了去,然後拿些姿色平庸醜陋的來傷我的眼?」
雷飛雲好委屈,這真是六月飛雪,她怎麼能這麼想他……不對,他突然喜上眉梢,一把抱住了妻子,「娘子,你不生氣了!」
她伸手就捶他,磨著牙道:「你到底是在做什麼?不獨你自己想看美人,我也喜歡看啊,你現在是要鬧什麼?」
他眨眨眼,極為無辜地道:「那還不是娘子你亂吃飛醋,不讓我靠近,還躲在莊子不肯回府,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問過文先生後,覺得這樣做最一勞永逸。」
「要臉不?這種事也拿去問文先生?」
雷飛雲討好地道:「我怕自己處理得不好,不能挽回你的心,在文先生面前丟了臉面不要緊,要緊的是你可不能不理我。」
周佩華最後用力在他肩頭捶了一記,惱道,「也不是這樣的鬧法,堂堂國公府丫鬟的模樣這麼差,這是削我的面子呢!」
「那娘子你說怎麼辦?」
「都聽我的?」她微挑高眉瞅著他。
「必須聽娘子的。」雷飛雲無比堅定。
周佩華想了下,道:「媳婦子都先換回來,丫鬟的話……我再看看,心思不穩的我就不用了。」
雷飛雲沒有說不好,他眼裡本來就只有他家媳婦兒一個人,其他女人在他眼裡那就是個背景,媳婦兒喜歡看美人,他也不能剝奪了媳婦兒的愛好,不是嗎?
「娘子,你這愛好也太奇怪了。」末了,國公爺還是忍不住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聲。
女人家喜歡看美人,什麼愛好啊。
不過,也還好,幸虧不是愛看美男,那必然是不能允許的,絕對不能有一絲通融!
周佩華毫不留情地反駁道:「難不成只許你們男人好顏色,不許我們女人也喜歡?」
雷飛雲頓時就蔫了,趕緊討好地道:「沒有的事,娘子你喜歡就好。只要你喜歡的美人們不要總想爬上我的床就好,我可不禁不住這麼迫害。」
「溫香軟玉投懷送抱,不好嗎?」
他捏住她的下巴,低頭親了她一口,「這種事娘子對我做就好,其他人我不需要。」
她輕哼道:「你現在是這樣說,等過幾年怕就不這麼想了。」
「天地良心,我都已經對她們說過了,再有爬主子床、離間咱們夫妻情誼的,一律本人打死,家人發賣。」
「真的?」
「真的。」
周佩華笑了,「假的也不要緊,反正我是不打算生孩子了,也不怕將來自己人老珠黃不受寵,你搞什麼寵妾滅妻,我也不必擔心有繼母來害我的孩子。」
雷飛雲的臉都黑了,「娘子。」你這樣就太自私了啊,太醫都沒說你不能生,你自己就打算不生了。
不能生和不打算生,這完全是兩個概念啊。
「怎麼了?」
他吸了口氣,極為語重心長地道:「娘子,能生還是要生的。」
「我這也是被繼母害得有陰影了。」周佩華一副我也是沒辦法的語氣。
雷飛雲再接再厲勸道:「娘子,你一定能活得長命百歲,咱們家不會有繼室那東西的。」
周佩華斜睨他一眼,沒說話。
「生嘛。」
「真不想生了。」
他的臉一垮,好半天沒說話,最後才有氣無力地道:「好吧,娘子若真是不想生那便不生吧。」心裡對那個爬床的丫鬟真是恨到不能再恨,她這麼一鬧,他雷家就要從此絕後了啊。
國公爺心情不好,覺得有點對不住列祖列宗,本來不至於絕後的,但弄到這麼個結果,也是滿滿的惡意啊。
周佩華完全無視某人的壞心情,出去吩咐準備晚上的菜色,又讓荷香去找了老管家,先把原來各處的媳婦子換回來。
一聽說文先生插了手,她就知道事情還未定死,還有轉圜,心裡也是有些好笑,想必文先生也覺得某人要把人全換了太過任性。
難怪讓人給她送信說家裡出大事了,讓她趕緊回府來看看。
這件事兒……大約也算大事。
天氣越來越熱,熱得人心裡煩躁,所以國公夫人決定出城避暑去。
雷飛雲如今掛了閒職,十天半個月不去衙門點卯也不要緊,遂決定陪著妻子避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