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某國公爺跟首輔大人的關係,極有可能從他那裡取取經,她禁足的未來可想而知。
事實上,周佩華一點兒都沒有猜錯。
收到府裡報信兒的國公爺當時正在兵部那裡閒喝茶,一下就失手打碎了茶盞,然後便在原地團團轉,搓著兩隻手有點兒歡喜過頭。
還是報信的親衛有些看不過去,提醒了一句,「國公爺,您不先回去看看?」
這話倒是點醒了雷飛雲,「今天夫人不是說要跟玉夫人到城外賞菊?」所以他才鬱悶得跑來兵部喝茶嘛,本來還想過一會兒去玉子明那裡嗆兩句呢。
「夫人早飯後就覺得身子不太舒服,想吐,荷香姑娘有點兒擔心,就請了大夫進府,說是好歹把把脈,沒事最好,有事就別等半路再回頭。」結果,大夫一診就診出個大喜訊來,闔府都鬧騰了。
國公府終於要有小公子或是小小姐了。
老管家雷山簡直都要喜極而泣了,盼了多少年了啊,老國公地下有靈,雷家祖宗保佑啊!
「玉夫人在咱們府上嗎?」
「屬下出來前並沒有看到玉夫人。」這會兒沒準已經在了。
雷飛雲立時就知道自己該先去哪兒了。
於是,國公爺轉頭就跑去找首輔大人,硬拽著首輔大人跟他回府一趟,拜託他去把他家夫人順道給領回去。
然後,首輔大人便堂而皇之地放下公事走人了,心裡打定主意皇上要問,他就把鍋扣到某國公頭上,他是被人硬拽走的嘛,扣鍋完全無壓力。
國公爺到家,首輔大人也順利領了妻兒回家。
周佩華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這都什麼情況啊?
偷偷打量一下妻子的神色,雷飛雲嚥了嚥口水,還是壯著膽子開了口,「娘子,你還好吧?」
「不好。」
他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問道:「哪裡不好?我這就讓人叫太醫去。」
「你站住!」
國公爺乖乖站住,滿是擔心地看著妻子。
周佩華冷著臉道:「好端端的,我正和秋萍姊姊說話,你這一回來不要緊,倒把人給我攆走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娘子,人是玉子明領走的啊。」
「玉子明不是你帶回來的嗎?」
好吧,這確實是。
周佩華從榻上起身。
雷飛雲嚇得趕緊伸手去扶,「你想要什麼告訴我,自己就別起來了。」
她一臉烏雲,「日子還淺呢,你這是做什麼?再說了,五穀輪迴這樣的事你也能替我去做嗎?」
他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子,到底沒好意思跟去淨房。
「大夫是怎麼說的?」他掀簾子出去找了伺候的嬤嬤問。
「老大夫說從脈象看來有一月左右,夫人的身子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雷飛雲拍撫著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他揮揮手,那嬤嬤便退了出去。
雷飛雲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心裡有些不踏實,他媳婦前幾個月可說過這輩子不打算生孩子了,現在懷上了,她不會打掉吧?
這麼一想,國公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幾個大步衝回了內室,但去淨房的人還沒出來,他就只能惶惶地搓著手,用雙腳在屋子裡磨著地。
好不容易等到人出來,他一個箭步上去,握住了妻子的手,弄得周佩華一臉莫名其妙。
「娘子,我的好娘子,你現在有了身子,可千萬不能想著打掉啊!」
「打掉?」他這荒謬的想法是從哪裡來的?
雷飛雲一臉著急,「娘子,你就說吧,不行為夫就起個重誓,你可不能因為擔心孩子生出來以後有什麼事,就想著現在把孩子打掉。」
周佩華終於聽明白了,有些好笑地道:「我沒想打掉孩子。」
他這才放心了,長吁了一口氣,伸手抹了把額頭的汗,「這就好。」
她重新上了炕榻,斜睨著他,雲淡風輕地道:「我有了孩子,自然會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
「那我呢?」怎麼能是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這讓他情何以堪?
周佩華老實不客氣地道:「其實,女人這一輩子,絕大部分是靠著孩子過日子,尤其是大戶人家,男人也就在懷孕這事上有用,其他時候有他沒他,女人是一樣過日子的。」
國公爺頓覺心口疼,但他竟無言以對,這讓他更內傷。
瞧他一臉鬱悶又無法反駁的模樣,周佩華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娘子……」你何必嚇我啊?雷飛雲無奈極了。
周佩華歪在引枕上衝著他招招手。
他乖乖坐到她身邊,任由她巴到他身上,「我有孕了,高興不?」
「高興。」當然高興,他要當爹了,雷家終於有後了。
周佩華摟住他的脖子,帶了一絲絲的威脅道:「萬一我要是生個女兒,你可不許嫌棄。」
「那不能。」雷飛雲趕緊堅決表態,「不管男孩兒女孩兒,只要是娘子你生的我就喜歡。」
「哼!」
「我說真的,女孩兒也是我雷家的後代,我們一樣可以教她習文練武,一樣是我們的驕傲。」
「這是你說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
周佩華滿意了。
雷飛雲偷偷伸手去摸她的肚子。
他的舉動把她給逗笑了,「現在你能摸到什麼啊?」
「可我高興。」
周佩華就不說什麼了,只是含笑看著他一臉滿足地摸自己的肚子。
十月懷胎,國公府上上下下都提著一口氣,生怕出什麼紕漏。
大夫更是常駐府中,三個月一到,府裡的接生婆子、伺候嬤嬤便都開始預備起來。
到了七個月,光是奶娘就找來了四、五個。
周佩華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府裡的老人們整日樂呵呵地忙著,她也不好打擊他們的積極,就只能看著不表示意見了。
伺候的老人家還好,就是快要當爹的那個人有些讓人受不了。
最後,不知所謂亂擔心的國公爺被所有人嫌棄了。
等到來年六月府裡花園荷花盛開的時候,某一天夜裡,周佩華被送進了產房。
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