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她並無太多意見,因為她沒有選擇的餘地,能跟在喜愛的男人身邊,不求名分亦死而無憾。
「妳們其它人全退下吧!我有事要同楚姑娘談。」
楚姑娘:
她始終不是栗家的媳婦。
她的已婚身份只短暫地出現一回。
珠珠與另兩名手執白鵝毛扇的丫鬟退下後,栗老夫人才緩緩地道:「坐啊,別站著,站再久也高不了多少。」
楚悠悠依言坐下。
突地,她覺得好無助、好害怕。
在栗家人眼裡,她是個不識好歹的壞女人。
現在她更是成了燙手山芋、瘟神,隨時隨地又會變成害人精。
「妳和天擇見面了?」栗老夫人開門見山地問,她早已看清面前的女子,其姣好的面貌,不用脫衣裳就能引誘男人犯罪,這樣危險的女人外表脆弱,事實上是個麻煩的人物。她不要她的兒子再受傷害。
楚悠悠輕輕點了下頭,很快地想起栗老夫人看不見,即刻答道:「見過面了。」
那日他將她留在馬車裡直至天黑,兩人歡愛過後,他以一種充滿佔有慾的姿勢抱著她,不發一語。
「求妳高抬貴手,放過天擇。」栗老夫人哀傷地道。
楚悠悠僵住,「老夫人,我……我什麼也沒做。」她咬了咬下唇。
「求妳不要再傷害天擇了,那件事他跌得好重,妳傷他太深,妳知不知道?」
楚悠悠哭了出來,背負著愧疚,她恨自己當初為何無能為力,為何讓愛變成害?「我知道、我知道,老夫人,我……真的知道。」她哽咽地一連說了三回知道。
「我就天擇這麼一個兒子,他已經被妳害得坐了三年牢,妳卻無動於衷。」
「我沒有無動於衷。」她可以發毒誓。
她愛他啊,愛得心都擰在一塊兒了,滿臉儘是淚痕的她心好亂,她也不願事情變成這樣。
「如果妳還有一點良心,請妳離開天擇、離開蘇州。」
對栗天擇,她的心有著強烈的情潮和割捨不去的眷戀,要她永遠不能同他見面,不如叫她去死。
她知道自己渾身充滿了罪,她想贖罪啊!
「老夫人……」她想說出心中的哀求。
「妳不想走?」
「誰要走i」
栗天擇冷情的聲音出現在她的頭顱上方。
他的眼眸浮現一抹教人看不透的黯然。
「擇兒,你的休書何時寫好?楚姑娘就要離開蘇州了,你不要她,總得讓她清清白白的離去,也許人家在他處能覓得其它不怕被她害的夫婿。」
聞言,楚悠悠像只驚惶的小鹿般逃離養心閣、逃離煙波府,新的淚水又滾落了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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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窗外又下起濛濛細雨,雨勢越來越大,沒有停歇的態勢。
悶悶的空氣今人心躁意亂。
休書!栗天擇已打定主意要休了她是嗎?楚悠悠本以為自己早有心理準備可以淡然看待這件事,可為何她的心會隱隱揪疼呢?
突地,敲門聲有些急切的響起。
會是誰?楚悠悠開了門,有些訝然,煙波府的車總管撐了玄色油紙傘立在門外。
「車總管有什麼指教嗎?」她柔聲問道。
車車綻開老實憨厚的笑,「爺請妳去煙波府。」
「爺?」天擇找她做什麼?他就要寫休書了不是嗎?再有糾纏不是很奇怪嗎?
「爺要姑娘立刻去。」車車已被警告,不許稱楚悠悠為少夫人,若不從,就準備滾人。
「爺可有說什麼事?」
「爺說他身子不舒服,需要姑娘照應。」車車只是負責傳話和帶人的中間人,並不清楚栗天擇身子骨何處有恙。
楚悠悠心口一緊,不一會兒上了車車駕來的馬車,往煙波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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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苑的門扉掩得死緊,楚悠悠推了半晌才開敢,三年了,再走進栗天擇的房門,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走向床沿,遂聞到酒味。他不喝酒的,杯中物一向是他敬謝不敏的玩意兒,為何今日此時他會渾身酒味的躺在床上?難怪會不舒服了。「妳為什麼逃?」「我知道你不願見到我,所以自動消失。」楚悠悠垂下眼,往後退兩步。「妳是個殘忍的女人。」他對她掏心掏肺,她卻背叛他。她的心口像是被人拿針狠狠的刺了一下,眼淚就要奪眶而出。「我想彌補……給我機會補償。」縱是難以補救,她仍想一試。半晌,房內靜悄悄地。
莫非他睡著了?
楚悠悠輕手輕腳的靠近床,見他雙目閉上似是睡熟了,她替他攏好身上的被褥,不料她的小手竟被他抓住,緊緊地箝住。
「天擇。」楚悠悠喚他。
栗天擇沒有動靜。
她的臉,曾經為他綻放過歡顏的臉,如今除了憂鬱還是憂鬱。
她忍不住伸出另外一隻未被他緊握的手撫摸他的臉,充滿母性的來來回回愛撫著一張像是結了寒冰的面孔。
他與她之間,有些東西是不是真的消失了?那是她最不願消失的東西……愛,他不愛她了。
他為什麼喝酒?是否因為睡不安穩所以要靠酒來麻痺自己的腦筋?
他的面部曲線因睡著而柔和多了,不再那麼緊繃,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重做那個讓他疼愛的女人,能自在的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
她多麼想告訴他,她真的好抱歉,可一切似乎來不及了,她的歉意他根本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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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晴空萬里,鳥聲啁啾。
栗天擇醒了,好久好久不曾睡得如此沉,他伸了伸懶腰,意外的看見楚悠悠斜跪在床邊,嬌美的小臉枕在床板上,不是很舒服的睡著。
她怎麼會在這裡?他昨晚喝了些酒,然後呢?她不可能自己來這兒,她沒有這個膽,她逃離他都來不及了。
是他叫她來的?
他睡了她為何沒走?為何跪趴在他身旁?她細弱的身子就蜷縮在他擱鞋子的平台上。
兩人初相識時,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出現在他面前,好像他會咬人似的。
然後,她肯同他說話時,她說自己是掃帚星。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無法將她視作單純的丫鬟,他想佔有她,想把她鎖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