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闆認得我?」女子警戒地反問。她想知道,宋老闆認識的這張臉究竟是屬於誰的。
「當然認得,上回在茶樓讓姑娘請了一壺碧螺春呢。」
女子鬆了口氣,也鼓起了勇氣。「小廝應該跟宋老闆說過我的來意了。」
「你即將嫁入豪門,缺什麼跟韓家開口便好,何需來此賣身?」
「韓家嫌棄我的出身,不要我了,但我家裡事業出了問題,急需銀錢。」
宋老闆猶記得那日在茶樓見到韓家少爺及梁二小姐,韓家少爺看來對梁二小姐呵護備至,怎麼才短短數月,韓家少爺竟就始亂終棄了?
「您覺得自己值多少價呢?」
看她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宋老闆暗笑。這女子來要賣身,卻沒決定好一個價?她艷紅的唇微微勾起。「您……還是完璧嗎?」
「當然!」似是被冒犯,女子尖聲回答。
「您別動怒。處子之身的價更高,我只是確認一下。待會兒讓我驗了身,確定你值了,可換得這個價呢。」宋老闆豎起幾根纖指。
這是讓女子驚訝的數目。她強忍著恐懼,穩住心神,從懷中掏出一張紙。
「三天後到這個地方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為什麼要三天?」
「我還有私事要處理,三天後才能來此接客。」女子說完便轉身要走。這種是非地,能不久待就不久待。
「二小姐等等!」
女子的腳步頓了頓,心慌的她沒有轉回身。
「你是梁二小姐沒錯吧?」宋老闆語氣中帶著疑惑。
卻見女子再次轉身,雙目清明。
「我是。但進了宜香樓後,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我是梁二小姐。」
「這是當然。進了我宜香樓,就以花名稱呼,無須再記得本名。」
「那便好,我不想讓我梁家蒙羞。」
「等等。二小姐,我說了,要賣那個價,我得先驗貨。」
「驗貨?」
「如果不敢驗,無妨,等你考慮清楚我們再交易。」
「我……我驗!怎麼驗?」
宋老闆抹著艷彩的眼一勾,望向一旁的床。「躺上去,放鬆身子,其它的都交給我們。」
女子緩慢移動著步伐,往床邊走去。
再忍一忍!過了這一關,她就要擁有一切了,而且眼前再也沒有阻礙……
第4章(1)
兩個月後。
韓宸楓沒想到那女人竟會輕生。
他在義陽陪著梁語嫣療傷,過了幾個月幸福平靜的生活,直到她傷癒,他才回到京城,著手準備迎娶之事。
但他沒想到,他竟娶來這樣一個女人。
嫁進他韓家至今兩個月,這女人想盡了辦法凌虐他。他以為只要他還好好地活在世上一天,這女人便要睜著眼看她的報復給他帶來的痛苦。
在她沒看到這一切之前,她竟捨得死?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駱希鳳知道兒子與媳婦的感情不好,但沒想到關係竟會惡化到這種地步。
「我不想花心思瞭解那女人的想法。」韓宸楓冷淡地說,視線沒有離開過窗外的景色。
「大夫說她頭上的傷可能會使她失了記憶。」
「那又如何?忘了不代表她就不再是她。」
駱希鳳因兒子的無情而憂心。當初是他堅持要娶語嫣,怎麼娶回來就變了一個樣子?駱希鳳忍不住歎息。她知道其實不能怪兒子,因為連她也感到錯愕,語嫣乖順的外表下,真實的個性竟是那般刁蠻。
「少夫人在老爺和夫人面前是一個樣,私下又是另一個樣。」這樣的閒言在下人之間流傳,駱希鳳沒少聽過。但她總認為兒子自己的婚姻,他應該能處理才是,沒想到結果竟是如此。
「她醒來若真忘了,我便不打算讓她知道真相,就說她是意外傷了頭。」
「娘怎麼打算就怎麼做吧。」
「宸楓,你若真不要這個婚姻,娘替你求皇上收回聖旨,休棄了語嫣吧。」
韓宸楓擱在窗欞上的手緊緊拳起。休棄?如今去求皇上收回聖旨,不正好給了皇上一個下台階?這女人已經用他的嫣兒的名、他的嫣兒的臉跟皇上行苟且之事,若休了她,豈不正好讓皇上找到機會納了她,讓她入宮!
「娘,我不會休了她。」
「何苦……」駱希鳳見兒子的視線,知道他又陷入了情緒的糾結中,她只能無奈。
韓宸楓滿臉痛苦的神色。他的嫣兒被這女人害得這麼慘,他還沒讓她付出代價,他怎能放手!
在韓宸楓這麼想時,他聽見床上的人發出了聲響。
梁語嫣幽幽醒轉,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
她怎麼會身處在這雅致的寢房中?看著眼前收攏在兩側的淡青色緞質床帳,這是連在梁府都不曾見過的上等布料。
「語嫣,你醒了!太好了!」
床邊這名氣質典雅的貴婦人是誰?梁語嫣皺了皺眉。頭……好痛!她抬起手,觸摸到額上圈著紗布,直至齊眉。
「請問……您是哪位?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你不認得我了?」果真失了記憶嗎?不管語嫣的過去如何,總是自己的兒子逼得她如此自殘。「大夫說你的傷不致命,但有可能會失了記憶,沒想到真的……」
「我……失憶了?」她記得自己名為梁語嫣、知道自己來自義陽、知道自己……梁語嫣一陣心驚,急忙坐起身子。莫非她被抓回來了,抓回宜香樓?!
見她扯著被子坐起身,受驚地縮在床內側,戒慎地看著四周,駱希鳳不解。但看她受驚的模樣,也不禁擔憂,連忙坐到床沿去,安撫地拍了拍梁語嫣的肩。「語嫣,別怕,這是你家啊。」
「家?」
「是。這是你家,我是娘啊。」
「不是的!我記得我娘,不是您……」
「你記得自己的娘?你還記得什麼?」
「我記得自己的名字,我叫梁語嫣。」
此時,一聲冷哼傳來。梁語嫣將視線轉往聲音來源,終於見到熟悉的人。
他直立在窗邊,雖然聽著她們的對話,卻望著窗外,神情……竟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