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幸福的另一種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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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頁

 

  下一秒,周若枝忽然拉住她的手,聲音含糊不清地嚷道「蘊洲,你為什麼連陪我過個生日都不願意?」說完她鬆開手,瞇起眼睛看著朝露,「哦,朝露,你還在啊!你來,蘊洲才來哦,你不來,他也會消失不見的,你知道嗎?哈哈……」

  朝露心中一動,許多碎片被瞬間拼攏,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事實,頓時感到心痛——不是因為方蘊洲,而是因為周若枝。

  高中的時候,她曾經三番兩次在周若枝面前訴說她和方蘊洲的點點滴滴,強調著他對她有多好,炫耀著他們交往時的快樂,卻完全不知道,原來,她的好朋友也愛著方蘊洲。

  周若枝把秘密藏得那麼深,始終微笑著聽她講述她和方蘊洲的事,直到現在,她還試圖讓他們復合。朝露望著眼角含淚的周若枝,內疚無比。

  周若枝又哭又鬧又笑,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沉沉睡去,朝露看她睡安穩了才離開,此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她坐在計程車裡,猶豫著接下來的去向。

  這麼晚了,也不知雲衡睡了沒有,不過一想到他白天嘔吐不適的樣子,她終究決定去他家看一看,反正她有鑰匙,即便他睡下了,她也可以自己開門,不必麻煩行動不便的他下床。

  車在他家門口停下,她抬眼往七樓窗戶看了一眼,發現燈竟然還是亮著的。他還沒睡嗎?

  朝露按了大門密碼,邊尋思著這會不會是他的生日邊走向電梯。

  到了702,她為了要不要直接用鑰匙開門而猶豫,想想既然他的燈還亮著,還是不要直接開門比較好,於是按了門鈴,隔著門喊道:「雲衡,是我!你睡了嗎?」

  「朝露?」褚雲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慌,「朝露別進來,我……我已經睡了,不方便。」

  他的語氣太怪異,她聽了反而不放心,「雲衡,你讓我看一眼我就走,不然我不放心。」

  「好吧。」他的聲音無奈而疲憊,「你稍等一下,我來開門。」

  「不用,你坐著我自己開。」

  朝露的鑰匙才插進鎖孔,卻聽見「砰」一聲,跟著是他壓抑的悶哼聲,知道一定是他摔倒了,她顧不了太多,直接轉動鑰匙開門闖了進去,果然,褚雲衡趴在地上,手杖也脫了手。

  「我沒事,只是沒吃晚飯,頭有些暈。」他用右手臂試圖支撐起上半身。

  她急得眼淚往外冒,「你明明給了我鑰匙,我也說要自己開門了,你幹麼非要……」驀地住了嘴。

  褚雲衡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臉色頓時慘白,「還是讓你看到了。」

  他睡褲的褲頭上方露出一截刺眼的白色,許是剛才摔倒時往前衝,再加上他強撐著自己的上身要爬起來的緣故,竟把睡褲往下扯了一段。

  「可不可以……把手杖遞給我?」他的聲音充滿悲涼。

  「當然。」她把手杖遞給他,又扶他坐回床上。

  他慘白的臉上漸漸泛紅,垂著眼,用手彆扭地把睡褲往上拉。

  「我來。」朝露輕聲說,伸手幫忙,感受到他身體的躲閃,她說不出地心疼。

  「我平時不用這個的……」他很小聲很小聲地說,「我說過我不能吃辣,一方面是吃不慣,但最主要的是我一吃辣就會胃痛……還有腹潰。我動作慢,怕來不及到廁所,所以才……你看到了也好,我應該讓你知道,你可能面對到的全部麻煩。」

  她雙臂溫柔地環住了他,下巴抵住他的肩頭,「原來是這樣,還好。」

  「這樣還不夠糟?」

  「比我想像的好。」

  「如果是比這還糟糕的情形,我想我真的沒勇氣拖累你。」他揉揉她的頭髮。

  她離開他的肩膀,抬起眸子看他,「那老天對我們還算不錯。」

  他伸出右臂用力摟住她,吻她的眉心。

  「我今晚留在這裡照顧你好嗎?」朝露問道。

  他明顯僵了一下,「不。」

  「我都看見了你還躲什麼?我不在乎的。」

  「不行。」他撤開她的手,「我會睡不好。」

  「你病著,身子又不方便,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可以照顧好自己?雲衡,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介意什麼呢?」

  他苦澀地笑了笑,「有哪個男人不介意被自己的女人看著換尿布的?」

  她明明心裡很痛,臉上卻偏偏笑得更甜,摟著他的脖子道:「最多人家不看嘛。」

  褚雲衡歎了口氣,「曾經有好幾年的時間,我像一個活死人一樣任人擺佈,我簡直無法想像我的親人,還有那時的女友是怎樣面對一個活死人的,點滴、拍背翻身,還有換不完的尿布。這樣的生活想想都能把人逼瘋。即便我醒來後,仍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必須毫無尊嚴地在別人的幫助下完成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我努力復健,即便知道自己不能再正常行走,可至少也要做到不再以那樣屈辱的方式活著。朝露,我不是把你拒於門外,而是無法忍受我在你面前像一個廢人……」

  朝露只覺後頸一涼,有水珠從脖子一直往她的後背滾落。「我不會幫你,因為你並不需要我幫忙,我知道你可以照顧好自己。」她下意識把他摟得更緊,「我只是想留下來陪你。」

  他歎息道:「你堅持?」

  「對,我堅持。」

  「好吧。」他低低地歎了一聲,「也許這樣更好。」

  她輕輕在他耳後啄了一下,「謝謝你的妥協。」說著,跳下床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套他的睡衣,「我去沖個澡,你先躺下吧。」

  他笑得有些哀傷,眼底依稀還有未散的濕意,卻帶著玩笑的口吻道:「是,我這就躺下。只可惜今晚怕是要辜負良宵了。」

  她拿睡衣往他身上一甩,故意拉下臉,「褚老師,身為一名教師,思想怎麼能這麼個純潔呢?」

  他把砸在他身上的睡衣略微理了理,遞給她,「有句話說「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朝露,我不是聖人,但也不會亂耍流氓。」他望著她,眼神清澈,語氣自然,完全不像是說了句戲謔的話,倒像是在陳述一個毫無疑問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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