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幼閃避不了,朝他淺淺福身,算是還了禮。
「伯父莫要客氣,讓令嬡領在下進去便是。」
伏臨門也沒多想,招手讓伏幼過來,吩咐她好好招待朱佾開。
「你來做什麼?」因為跟著個八爺,伏幼只能戳戳他的胳膊,示意他低下頭來,她悄聲的問道。
「作客。」這丫頭身上有著桃花的胰子香氣,莫非這也是她搗鼓出來的新玩意?
覺得這味道香,他主動靠近了些。「你身上有桃花的香氣。」
「我最近弄出來的胰子,我送你一塊蘆薈的。」
「只有一塊?」
這軟土深掘的傢伙,二分之一耶還嫌棄。「我就那麼兩塊,你愛要不要!」
「我要是用完了,去找誰要?」
說他軟土深掘還真是客氣了,就不能對他有半點好,不然打蛇隨棍上,沒完沒了。「我決定還是留著自用好了。」免得尾大不掉。
這大堂中有許多人是不知道朱佾開來歷的,但是貴不貴氣、有沒有來頭,是由骨子裡透出來的,眾人是都有把眼睛帶出門,多得是想來套近乎的人,只是朱佾開可不是那種你接近他就肯給好臉色的人,一見他臉色冷了下去,八爺畢竟多少知道他的性子,很是犧牲小我的迎了過去,把人領走了大半,一小撮則是讓小龍給糊弄走了。
伏幼看著被淨空的週遭,把朱佾開領到主家的坐席上,席面上已經坐著伏幼的姥姥和姥爺,兩位老人家一見孫女領了個看起來不得了的年輕人過來,不待人介紹全都站了起來。
「姥爺、姥姥,這是咱們家以前的房客。朱公子,這兩位是我姥爺和姥姥,他們剛從鄉下到鎮上來沒多久,你幫我招呼他們。」伏幼笑得綿綿密密,讓兩位老人重新落坐,又把朱佾開拉過來,找事給他做。
聽說是伏幼的長輩,又見她態度親熱熟絡,朱佾開溫文儒雅的咧開薄唇,轉眼變成了謙謙如竹的君子。
這是變色龍啊!
「我幫你招待,你要給謝禮。」他輕啟薄唇,笑得無害。
「一定。」什麼叫錙銖必較?這就是!
沒等伏幼腹誹完畢,朱佾開已經轉過頭,拿過茶壺,給兩位老人都倒了茶,然後詳細的自我介紹了起來。
不得不說,那晚李憨和葉氏吃得歡喜,聊得歡喜,看得也歡喜,本來拘謹的心情被委以大任的朱佾開給引領得放了開懷,該吃吃,該笑笑。
直到朱佾開返京很久之後,兩老還對這個人中龍鳳的俊俏哥兒念念不忘。
客請過了,伏家大房恢復平靜的生活。
葉氏是個閒不住的人,休整了幾天聽女兒說想吃她做的糖蒜,就拉著女兒的手窩到準備辟來當醬園子的西側院大展身手。
至於伏臨門知道岳父唯一的喜好就是下棋,便帶著李憨出門逛棋鋪子去了。
葉氏看女兒這側院的醃醬缸多得令人歎為觀止,悄悄拉著女兒的手問:「你這醬菜生意真的好?」
「這都得感謝娘,要不是您以前老罵我手笨,捏著我耳朵教我,女兒哪來今天的局面?」她說得俏皮。
「不捏你哪記得住這些?」葉氏笑嗔。
「是啊,娘多捏捏我,這些年女兒想死您了。」
葉氏噴笑,「還討捏了!」
她明裡能不知道女兒那個婆母眼睛長在頭頂上,老用鼻子瞧人,講話還帶氣兒,為了不讓女兒難為,她和家裡的老頭子尋常也不出來走動。
人家看不起自己不要緊,就怕女兒夾在中間不好做人。
做糖蒜的竅門多,麗大六瓣的紫皮蒜,讀剝、泡、曬、薩、裝壇等多道工序,製作出來的白糖蒜光澤脆嫩,味甜又稍帶蒜的辣味。
李氏靈機一動,添加了曬乾的桂花,這一來又多了桂花的香氣,幾乎可以想像浸泡過後會有多麼鮮美脆嫩、醬香濃郁了。
「趕緊把你教會了,我和你爹也好早些回去,家裡的雞鴨可沒人喂。」放養個幾天應該沒關係,但日子太久了可不行。
「娘,女兒捨不得您,您和爹和二柱子就住下來,您和爹要是習慣老家我不反對,可二柱子大了,過個幾年也該娶妻,這鎮子雖然比不上縣城熱鬧繁華,但是要謀份工作也比山坳裡容易不是嗎?」
「你說得沒錯,二柱子是該出來見見世面,老是和我們兩個老的窩在山裡,的確不是個事兒。」葉氏也不是沒有替孫子煩惱操心過,但是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如今女兒這提議讓她很是心動,但是……女婿那邊呢?
「我跟孩子她爹說過了,他直讓我要把爹娘留住,您就不要多想了。」
聽女兒這麼說,葉氏決定跟自家老頭子商議商議。
這邊李氏忙著說服娘親留下來,伏幼那邊卻迎來了朱佾開,他今日誰都沒帶,就他一個人。
他穿了件月白色長袍,頭上繁著萬字頭巾,就差沒搖把扇子,那股書卷氣叫人看了都捨不得眨眼。
她忍不住嘀咕了句,「這種天穿這樣,要是招了風寒不是自找麻煩嗎?」想耍帥?拜託,等夏天不行嗎?
雖然是好看到不行啦!
她正忙著呢,這糖霜餅和翻糖她也不想假手他人,只是這活計真是會累死人,從篩麵粉到揉面再送進烤爐,這全部動作都只靠一雙手,可是幹不了的。
她於是把畫糖霜的部分交給細心的大花,進烤爐、出爐、晾乾、分類和最後的包裝則是交給小玉,翻糖的部分就只能靠自己了。
大冷的寒冬,三個人忙得身上只穿裌衣。
大花姊妹倆由於剛接手這麼細緻的活,老實說是有些過度的小心翼翼和手忙腳亂,伏幼也不催促,了不起這批貨就當試驗品,留著過年自家當零嘴或是送送互有往來的鄰居孩子。
「你怎麼來了?」
見抬起頭的姑娘臉上精彩得很,有麵粉、有糖粉、有調色過的糖霜,整個人香噴噴的,都是餅乾的味道。
「我再不來,就算靜悄悄回京你都不知道吧?」這話說得有點陰陽怪氣和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