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五兩國舅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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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她看過去,一個個以前看起來都是假笑、說著假話的兄弟姊妹,這會子臉上都帶著汗意和淺笑,甚至彼此間還會打趣了。

  那笑是發自真心的,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啊!

  那日朱四小姐忙了一天,腰彎得幾乎要斷掉,但是第二天,她又不自覺的去了大廚房,和那些以前她看不上的兄弟姊妹們又過了一天。

  其實他們也不全都是在幹活的,大嫂很大方,常常會變出許多好吃的果子、糕點讓大家坐在葡萄架子下聊天說話,甚至還鼓勵他們抒發自己的想法或抱負。

  她發現那些和她一樣是庶出,卻互相瞧不起的兄弟姊妹們,還有大嫂,都沒有那麼難相處。

  她忽然希望這樣的日子不要結束。

  這些弟弟妹妹們是怎麼想的,伏幼並不在意,這些天有幾股想趁亂作祟卻不成氣候的匪類來趁火打劫,但還沒摸到國舅府的牆壁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國舅府裡很平安,可皇宮裡呢?她一顆心始終放不下,擔心著那邊的情形。

  夜裡,她輕哄著孩子,睡著後讓奶娘來把兩個孩子帶走,但她睡不著,只能眺望著看不見、黑黝黝的皇城方向,任心裡彷彿有十幾個小人一起打著鼓。

  她的男人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巍峨皇宮裡,過的是什麼日子?

  沒有他在的日子很難捱。

  沒兩日,她就瘦了一大圈,這一瘦下去,眼睛越發顯得大了,卻仍要強打起精神,主持著這偌大的國舅府。

  這樣忙碌著,擔憂著,想念著,外面的消息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雖然不愁吃穿,但只有伏幼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焦慮。

  沒見到丈夫的面,她一天就不得安生,每一日都過得艱難。

  朱佾開回家那天毫無徵兆,伏幼沒聽見下人們通報,毫無預警的一抬眼就見他一身灰撲撲的走進來,滿眼的疲累掩飾都掩飾不住。

  「夫君!」伏幼怔愣了一下,也忘記自己回屋子來是做什麼的,直到淚水掉出眼眶,嗚咽了聲,她人就像炮彈一樣撞進好像一輩子都沒見著的丈夫的胸膛裡。

  「還好為夫下盤功夫練得穩,否則夫人就要把為夫的撞飛出去了。」

  還會說笑,雖然聲音有點虛,下巴鬍髭雜亂,眼眶也青了,但整個人是好好的,整個人是好好……

  她扣住朱佾開的腰,眼淚一下就濡濕了他的胸膛。

  「乖,為夫的好幾天沒有沐浴,娘子可聞到我身上的臭酸味?不哭啊,把眼淚收拾收拾,來幫我洗刷一下。」掛在他身上的嬌軀微微地顫抖著,他實在心疼。

  可是他沒想到,三天三夜沒睡沒吃也沒喝,體力消耗到頂點的自己,更讓他的妻子捨不得。

  「嗯,我來。」伏幼趕緊讓夫君的半個身子靠著她,夫妻倆一起去了浴間。

  朱佾開勉力支撐著沐了浴,讓娘子伺候著他穿了件中衣,上床躺平,又瞅了為他忙得像只陀螺似的的妻子,嘴角含笑,眼睛一闔,睡過去了。

  「哎呀,怎麼這樣就睡了。」手裡拿著巾子正打算替丈夫擦拭頭髮,她一回頭卻發現那累極了的人已經微微發出鼾聲。

  伏幼坐到床沿,動作輕柔的替他絞乾濕發,又替他掖好被子,留下兩顆夜明珠當照明,這才無聲的退了出去。

  朱佾開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後,他又過起了告假生活。

  其實不只有他這一品大員告假,許多在十皇子兵變那天留在皇宮裡的朝臣,僥倖沒翹辮子的,都拿受驚過度當借口,一一請假了。

  太子氣得跳腳,但也沒奈何,眾臣子受驚是事實,「哼,叫那些個老不死的爬也要給寡人爬過來,寡人的繼位大典誰敢不到,就永遠不用上朝了。」

  兵變之後,人心浮動,朝上朝下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再多的血腥鎮壓也壓不住那些個御史台的言官們那張嘴,他煩都煩死了!

  於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朱佾開又去了皇宮,心疼丈夫的伏幼暗地把太子罵了個臭頭,差點沒去釘小人了。

  總算太子的登基典禮平順的落幕了。

  尾聲 攜妻帶子逍遙去

  太子登基,改年號為篪歷,朱皇后也成了皇太后。

  不過這位新帝就是個不省心的主。

  登基大典後,群臣還沒能喘口氣來,他宣佈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遷都。

  不用想,這提議又在朝堂掀起了巨浪波濤。

  新帝太不喜歡這個皇宮了,裡裡外外都是先皇的影子,去到哪彷彿都能看見他冷冷瞪著自己瞧的模樣。

  如今天下財富盡攬在他手中,不過遷個都這種小事,這些囉哩巴唆的臣子還有那麼多話要說,呸!

  朱佾開站在反對派。

  很簡單,遷都,可不像搬一個家那麼簡單,起碼要有十年的工夫考核地點,確定之後還得花上幾年蓋宮殿,大批百姓也得跟著遷移,這些都不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就能解決的事。

  除此之外,最大的隱憂是,此時的京城緊靠著魚米之鄉,糧食充足,百姓安居樂業,但若他遷之後,這麼大一批人跟著去了,那些地兒誰來耕?若是單靠大運河運糧,費時費力,不切實際,往遠的地方想,要是用來供給京師人口的口糧不足,哪還有富餘給群臣發薪水?

  這日朱佾開下朝回來,面色如常,左攬右抱兩個天真活潑的孩兒,忽然對著替他縫製新衣的伏幼看了半天。

  「你這是做啥,盡瞧著我,能瞧出朵花來了?」伏幼啐他。

  「娘子不就是朵花,為夫的這不是瞧癡了?」

  「少來。」她放下手上的針線。「朝廷裡不會又發生什麼事了吧?」

  她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這個皇朝怎麼自從她嫁進朱府後,不讓人省心的事情就出了一大堆?

  朱佾開臉色變也沒變,手下還不忘逗弄著幼子,淡淡說道:「我致仕了。」

  「啊?」她一下沒回過神。

  「你夫君我,失、業、了。」

  伏幼連眼都不眨了,接著,她激越的站了起來,膝蓋上的布料全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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