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略聞言內心狠顫了下,只因他的安羽曾經說過相似的話!她總說,他是把淬煉過的琴,才能彈奏出各種樂曲……
然秦文韜可不似他內心激動,一雙帶邪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瞅著她許久。「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本王可以整死你?」他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藉著喜琴之人將他評為最下等,可他偏不能藉此點與她相論,否則就正好上了她的當。
「當然信,安羽不過是一介平民,哪能與皇親貴胄抗衡?但安羽相信,四王爺絕非是個胸懷狹窄之人,絕不會與安羽一般見識。」安羽巧笑倩兮地道。倒不是真認為四王爺不會對她動手,而是後頭有個秦文略,她不怕。
秦文韜哼笑了聲,睨向秦文略。「看在你的面子,本王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不過奉勸她,那張嘴還是安靜點較妥。」
見秦文韜轉過身去,安羽毫不客氣地朝他比了中指。
秦文略瞪著那動作呆楞了下,正要開口,卻不知李叔昂從哪冒出,竟熱情地往她肩頭一搭,問:「咱們牙行裡沒這手勢,這是什麼意思?」
安羽乾笑著,硬著頭皮解釋。「這裡頭有段故事,話說從前有兩國交戰,其中一國的國君便道,咱們要將敵軍全都滅了,而且要砍斷他們的中指!二爺知道,中指是拉弦射箭用,結果咧,敵軍非但沒被滅,反而將那國君給砍了,攻城掠地之後,很驕傲地朝那國人比出中指,意思是說,中指還在,有本事來砍呀!就這樣。」
秦文略攢緊了濃眉,只因這故事……這是那個世界的故事,她怎會知道?
「這聽起來有點尋釁的意味,不過這是打哪聽來的故事,怎麼我沒聽過?」李叔昂搖頭晃腦地問。
「唉,這種民間故事多得很,二爺日理萬機哪有閒暇聽這些。」
「丫頭……」他笑啐了聲,正要說什麼,突覺得手被人抓住,他不解地順眼望去,輕呀了聲。「王爺,這是……」
「光天化日摟摟抱抱,成何體統。」秦文略沉聲道。
「呃……」也是啦。李叔昂從善如流地鬆開了手,在秦文略看不見的角度裡,不斷地對安羽擠眉弄眼。
安羽不禁翻了翻白眼,隨即指著琴轉移話題道:「二爺,今晚有黑市,不如就拿這把琴當壓軸吧。」
「成不成啊,這是把舊琴耶。」李叔昂拿起一瞧,覺得料子是不錯,但上頭毫無裝飾,實在是貧瘠得有點可憐,他都不知道該開什麼價了。
「絕對成,而且我要用一千兩賣出去!」她就不信這把琴遇不到知音。
李叔昂眨了眨桃花眼。「你沒事吧,一千兩?」別說一千兩,像這種樸素到簡陋的琴,別說一百兩,就連十兩恐怕都不怎麼好賣呀。
「如果我能用一千兩賣出去,給我多少佣金?」
「一成。」李叔昂夠大氣,說一不二。
「底價呢?」這底價指的是要給那位書生的賣價。
李叔昂朝她連比了三個手勢,屬於牙行的手勢術語,安羽一看就懂,立即答允,當下便和那位站在一旁看傻眼,手足無措的書生立契給銀兩。
「但是如果賣不出那個價,差價你要賠我。」李叔昂醜話說在先,省得她事後抱怨。
「不可能,我還想趁現在跟這位先生多訂幾把琴,要知道打造一把琴得要費上許多功夫的。」安羽眉開眼笑地說著,餘光瞥見一臉高深莫測不知在想什麼的秦文略,趕緊假裝忙碌地與那位書生打合同。
「真有把握。」李叔昂搖頭晃腦地啐了聲,卻感覺有道目光一直跟著他,教他背脊無端端地冷了起來。
快六月了呀,怎麼還有這種感覺?
當晚,黑市熱鬧開場,在座者皆是城裡的富商貴胄,當然也有投宿在西院別館的商隊來湊熱鬧。
從一開場,李叔昂那雙桃花眼就笑成了彎月,銀子是一箱箱地收,收到他心滿意足,對安羽的愛意又更深了,怎麼也捨不得放她走,打算替她多請兩個武藝超群的護院,硬是將她留在牙行裡。
然,當那把傳說中可以賣到一千兩的古琴上場時,瞬間冷場了,李叔昂的臉也冷成羅剎臉。
安羽摸摸鼻子,對於瞬間冷場似乎不太意外。要知道,在場這些傢伙,除了家財萬貫之外,稀奇古玩更是搜集不少,以往在談家時,她也曾見過一把雕琢得鬼斧神工,鑲銀嵌玉的琴,但說真的那琴弦真的差勁,彈出的琴音令人失望極了。
她對於那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沒興趣,她要的是真材實料,而她也認為一定有人與她一樣。
「諸位爺兒突然瞧見這把琴,心裡肯定打了個突,說不準心裡還在嗤笑,說這安羽是腦袋壞了不成,居然拿了把破琴當壓軸,簡直是要趕客人了。」安羽搖頭歎氣地說著,惹來席間一陣低笑聲。
「可是安羽要證明,安羽的腦袋還是跟往常一樣好,會放在壓軸必有其特殊之處。」她說著,單手輕撥著弦,發出脆亮琴音,隨即抬頭道:「諸位爺兒可有聽見這琴音,這可是一把世間絕無僅有的魔琴。」
這話一出,坐在席間的秦文略眉頭不禁一皺,不知怎地,每每在黑市見她拍賣,總覺得這手法和操作模式極為熟悉,而她今日道出的比中指故事,實在教他不得不懷疑她的來歷,可惜苦無機會追問。
「到底是什麼魔琴,倒是說來聽聽。」有人喊著。
就見安羽不慌不忙地坐到台前,雙手就擱在琴弦上。「只要擁有這把琴,任誰都能擁有好琴藝。」
瞬地,席間一片嘩然。
「諸位爺兒都該明白,安羽若是出身好,斷不會拋頭露面來攢錢,而一個出身不好的姑娘又怎會懂琴藝,可是今兒個這位大師將這把琴交給安羽時,這可神奇了,安羽突然會彈琴了,而且彈得還不錯,您說是不,二爺?」安羽將李叔昂當成人證的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