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一旦康平山找上門,不論她願或不願都會被拖回去……她側頭想了一會兒,自己的力量太弱,不能與之抗衡,所以只能逃了。
拍了拍一旁的招財,目光看著忙進忙出的楊涵月——一個沒有血緣卻不求回報照顧她的姊姊,才該是她再世為人最在乎的人。
她想在康家上門前帶著楊涵月和楊涵日逃得遠遠的,但是楊涵月的銀子被楊家剋扣,她又是個吃白食的,他們手中根本沒有太多銀兩可以當盤纏。
只剩大概半年的時間了,時間實在緊迫,她除了能靠靈敏的嗅覺分辨各種藥草外,腦子裡還有丹方和內功心法,只是有這些不夠,她要想法子賺銀子,不能再像以前一般聽天由命,這次就算不為自己,她也要為楊涵月賭一把!
第二章 救與不救(1)
一大清早,莊子外幾個奴才就已將藥材搬上牛車,現在只等著楊涵月,而也一直到此刻,楊涵月才知道康沐雨不打算跟著自己回去。
「這屋後的藥草需要人澆水,所以我留下來。」
「這些事我能抽空回來做。」楊涵月皺眉拉著康沐雨,她一連數月不回楊家也是常有,但只要她爹開爐煉丹,少不了要人顧爐火,這工作辛苦,但又怕丹方外流,所以都得是她爹信任之人擔當,是以平時不把她當回事的眾人,就會在這做苦力的時候想起她,這次她必得留在楊家幾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裡。」
「放心,我會注意安全。」
楊涵月一顆心說什麼也無法放下,沐雨長得比一般女子嬌小瘦弱,她從沒把她一個人獨自留在莊子裡過。
「放心吧!姊姊,我會把門給關得緊緊的,這莊子的圍牆高,不怕有野獸跑進來,我也不會出莊子,會在裡頭乖乖的待著。」
「可是——」
「大小姐,」門口一個小廝已經等得不耐煩,過來催促道:「時辰不早,該走了。」
康沐雨沒好氣的瞧了他一眼,認出說話的人是楊府的一個奴才——廖進,廖進的娘是楊家那二姨娘的陪嫁丫頭,爹是楊家總管,她與楊涵月回楊家時,可沒少受他這個狗仗人勢奴才的欺負。
見楊涵月的臉色微變,康沐雨安撫的拍了下她的手,「姊姊,你看我額頭的傷還沒好全,楊涵星那丫頭肯定又在等著我上門,想找我的麻煩,所以我還是待在莊子裡比較好。」
提到楊涵星,楊涵月原想勸說的話到了嘴邊再也說不出口,楊涵星確實是難以應付的麻煩。「好吧!這次我讓你留下,你自個兒小心,我過幾日便回來瞧你。我前些時候多做了些雜糧餅,家裡還有些大米、地瓜,若真沒東西吃,就去山腳邊的幾個獵戶家裡賒些東西,回來我再給他們銀子,還有屋裡的柴火怕是不夠,你要出去撿拾柴火時可別走遠。」
「知道了。」康沐雨點了點頭,「我會照顧自己。」
「大小姐,府裡正等著藥材回去。」
聽到門口的一聲聲催促,楊涵月不再多說,捏了捏康沐雨的手後走了出去。
康沐雨親自送她到門口,目送兩輛牛車消失在眼前,她立刻轉過身,從屋裡拿出楊涵月外出去採藥時背在身上的竹簍。
「招財,」康沐雨精神奕奕的看著自己的小夥伴,「咱們走吧。」
她手裡拿著細長的木棍,帶著招財往山上的小徑走去,越往深山走,路徑也越來越小。
林裡的參天大樹幾乎遮蔽了陽光,讓四周顯得陰沉黑暗。
飛楓山中有多種野生藥草,雖說沒什麼傷人的可怕野獸,就是毒蛇不少,以往楊涵月因為擔心康沐雨的身子吃不消,出門鮮少帶著她。
看著跑在前頭的招財,康沐雨臉上掛著一抹笑,相較之下,招財跟著楊涵月入山多次,比她還要熟門熟路。
她放心跟著招財的腳步,用木棍往一旁的草叢撥動,找尋她所需要的藥草。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所以也沒有不自量力的走遠,只打算在這附近採集些藥草,熟悉環境,等體力再好些,就能往更深山之處走。
她記得有一次隨楊涵月入山,見到一條比男人手掌大不了多少的蛇,一身金銀光澤,看起來很美麗,楊涵月見了卻連忙帶著她遠離,還千叮萬囑的要她看到這蛇時千萬要避開。
她小心的打量著地上的草叢,眾人只知金銀蛇毒,卻不知這金銀蛇入藥不單能泡藥酒、解寒症,還能煉製養身的延年丹。
想到逼她娘親嫁入康家的康老太爺,當年便是服用她娘用金銀蛇為藥引煉製的延年丹,才能活到百歲,只不過活得久也沒用,老妖怪的下場是被斬於午門,所以想要活得長,還得有能活著的運氣才行。
第二章 救與不救(2)
走了大半天的路,康沐雨採了不少藥草,最後她決定沿著溪谷下山,雖然一路不算好走,但也令她意外採到些水參,她累得臉色都白了,心情卻是十分愉悅。
直到肚子餓得咕嚕響,她才在溪谷邊找了個清涼的地方,挑了個大石塊坐下來,拿出放在竹簍裡的雜糧餅。
這餅用玉米和黃豆磨成粉,加入水和鹽、核桃和枸杞,在爐子裡烙得乾巴巴,不單有嚼頭,還能放上些日子不會變質,吃上一個就管飽。
儘管嚼著挺香的,但是楊家給的銀子不多,她與楊涵月常常連著好幾天都吃雜糧餅,吃久了,她實在不覺多美味,只覺得咬得人牙疼。
她捏碎了些餅,丟給招財,招財用爪子抓了抓,最後還是低頭,看來縱使嫌棄,也得吞進肚子裡。
她拍了拍招財的頭,「再忍忍,等我賺了銀子,就會有好吃的了。」
招財像是聽得懂似的,低嗚了幾聲。
她笑了笑,看這天色,填飽了肚子就得回莊子了。從竹簍中拿出裝水的竹筒,她先將水給裝滿,然後用雙手掬起清涼的水喝了好幾口,又用水潑了潑自己的臉,舒服的呼了口氣,拿著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驀地,她注意到原本該很清澈的溪水有些不自然的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