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誰哭了?他在說什麼?
宋美美一臉茫然,緊緊盯著他的表情,死活不肯眨眼,恍惚間,彷彿又感到大雨滂沱落下。
「別哭,我沒事,我只有被擦撞到手臂,我及時抱著頌頌跳開了,頌頌也一點事都沒有,不信你看看?」
跳開?原來他是及時跳開而不是被撞飛嗎?
原來……原來……原來是這樣嗎?
她整個人癱軟倒地,雙手環胸,崩潰大哭。
「美美!」賀真璞瞳陣驟縮,立刻抱著頌頌從濕淋淋的馬路上起身,無視左手臂的疼痛,就在幾個好心人的攙扶下快步走到她身邊。
「美美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痛?還是被嚇壞了?你別哭啊,如果你是擔心頌頌……」
「不要離開我……」哽咽的話語驟然打斷他,她緊緊伸手揪住他的衣擺,就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嚎啕哭求。「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不要像我的爸媽、姊姊、姊夫一樣突然拋下我,如果……如果……我真的會死的!」
聞言,賀真璞只覺得自己向來冷硬強悍的心房崩塌了,想起蔡嬸曾經說過的故事,他心疼地把頌頌放進她懷裡,伸手將兩人緊緊抱住。
「我不會拋下你的,永遠都不會。」
「你也不要離開南投,如果你離開了,會不會永遠都不回來了?」
「我當然不會,你怎麼會這麼想呢?」老天,這小女人為什麼從未跟他說過她的不安?她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可是……可是……」眼淚嘩啦嘩啦地流著,宋美美壓根兒沒注意到週遭行人吃驚的表情,更沒注意到原本還一臉懵懂的小頌頌,在看到她的眼淚後,也若有所感地放聲大哭。
原本各自指揮交通、聯絡救護車、幫忙擋車、揪住肇事者的幾位好心路人被這震天價響的哭聲給驚得一震,紛紛轉過身查看狀況,卻看見賀真璞驚慌失措地抱著一大一小,臉上的表情就像是……
被老婆和孩子哭到跪的男人。
「老天,你、你們別哭啊,你們如果害怕,大可以咬我、槌我,拜託就是不要哭……」他對這種情形最沒轍了。
「噗!」有人忍不住當場發噱,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但賀真璞這時早已管不了這麼多,他甚至管不了自己還在流血的左臂,只恨不得能突然獲得魔法,將這兩個淚眼汪汪的小女人塞進自己的身體裡,好讓她們能夠相信他所言不假,只要他們三人融在一起,就永遠不用再分離。
因為哄也哄不了、勸也勸不了,無計可施之下,他只能使出殺手鑭,猛地低頭深深吻住那個讓他疼入心坎裡的大松鼠。
「唔!」宋美美瞪大眼,喉間的啜泣果然停了,就連蜿蜒不止的眼淚也倏地定格。
呼!老天,總算有一個不哭了。
賀真璞鬆了口氣,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緊緊將人摟進懷裡,信誓旦旦地說:「我愛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我發誓。」
一滴淚珠滑下眼眶,不過這次不是傷心啜泣,在他的安撫下,她逐漸感到心安,尤其當她想起剛才他是如何的奮不顧身,更是情不自禁地用力回抱他。
外科醫師的雙手何其重要,可為了頌頌,剛剛他沒有任何遲疑,還在千鈞一髮間讓她別靠近——
他的愛不只是言語,更是面對生死的無畏無懼。
他的愛早已超越一千個我愛你,讓她一輩子刻骨銘心。
她願意相信他。
他說他不會離開,那麼就一定不會離開她。
第10章(1)
雖然賀真璞及時抱著頌頌跳開,但他的左臂還是被馬路上的尖銳物劃傷,因為傷口過大,又有許多細沙滲入,送醫後不但打了劑破傷風,連傷口也縫了三十八針——
只是賀真璞身為整形外科醫師,非常嫌棄幫他縫合傷口的醫師的技術,若不是傷口位置他無法親自縫合,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自己動手。
此刻對著鏡子檢視傷口,他臉上的不滿幾乎就要溢出來。
忽然,玄關傳來門鈴聲。
他雙眼一亮,表情轉為欣喜,立刻下樓幫那個自他出事後就每天照三餐上門噓寒問暖的小女人開門。
「抱歉,你餓了嗎?今天客人比較多,所以晚餐煮得比較晚。」來人果然就是宋美美,她手上提著剛剛才做好的晚餐,一進門,她先仔細端詳他的臉色,確定他沒有任何不適後,才將晚餐拎到客廳的桌上。
自從兩天前他為了保護頌頌受傷後,她便一直照顧著他的三餐。
雖然之前他也經常到她家解決三餐,但自從他受傷後,為了讓他能早點痊癒,除了早餐是讓他來「快樂頌」一起吃,午餐和晚餐都是由她做好,再幫他帶到別墅,順便幫他的傷口換藥。
「還好。」他噙著笑,倚在玄關看著她為他布菜,心中滿是溫暖,第一次覺得再美的女人也比不過此刻她關心他的模樣。
有的人只美在一瞬間,但她的美卻是雋永悠長,一絲絲、一滴滴,將百鏈鋼化為繞指柔。
「手還痛不痛?」她替他將筷子擺上桌。
「不痛。」
「喔,那你的藥……」話還沒說完,一雙健臂忽然自身後將她緊緊環住,賀真璞將臉埋進她的肩頸,深深呼吸。
距離她中午送飯過來,他是不是已經有六個小時沒看到她了?
「別……別……別這樣,我今天流了好多汗……」宋美美僵住,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麼曖昧的舉動,整個人面紅耳赤,礙於他手臂上的傷,她不敢用力掙扎。
「沒關係,我喜歡你的味道。」他沙啞低笑,一點也不覺得她的汗味難聞,反倒伸出舌頭舔吮她微微汗濕又敏感不已的後頸,將她整個人電得酥酥麻麻,從頭紅到腳。
「老……老天!」她狠抽一口氣,幾乎要被他突如其來的孟浪舉止給弄得心跳爆表,若不是她及時咬住下唇,恐怕就要呻吟出聲。
只是話說回來,他也太沒有身為傷患的自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