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她,趙流香楞了下。她認得這張臉,這丫頭讓當時聲稱已睡下而不方便見客的臧語農見了她。
「你是誰?」趙流香高傲的問。
「我是誰不重要。趙小姐,你該想想,你是誰?」
「你在說什麼?」趙流香皺眉。
「趙小姐是名門閨秀,應也讀過幾年聖賢書吧?」方朝露一臉正氣凜然,「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如此嚴厲?」
「大膽!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
「趙小姐,你是地位崇高的人,應該也要有高尚的品德,不是嗎?」她聲線和緩,措辭卻很嚴厲,「可你卻利用自己的地位羞辱並傷害別人,難道不覺得可恥嗎?」
「你、你說我可恥?」從小到大沒被這麼教訓過,趙流香不禁氣得全身發抖,「從沒有人敢這麼對我說話,你……」
「就是因為沒有人糾正,小姐才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
聞言,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看著方朝露,完全無法相信她居然敢以下犯上。
「大膽丫頭!」瓶兒見主子氣怒,立刻出聲,「你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這麼對我家小姐說話。」
「來人!」趙流香嬌喝一聲,「把她抓住!」
兩名家丁聽命,上前一左一右將人抓住。
方朝露其實輕輕鬆鬆就能甩開鉗制,可她不願為難他們,她也料準趙流香會懲罰她,這也是她此次前來的目的。
她是方大娘的侄女,趙流香若傷了她,臧語農必然會因為方大娘而出面,她要臧語農正視這件事情,也願意為此當最後一個受罪的人。
「籐條!」趙流香命令道。
瓶兒轉身從屋裡捧出一根長長的籐條,方朝露沒想到她還自備刑具,吃驚地瞪大眼。
「給我跪下!」趙流香喝道。
她眉心一擰,「我只跪天跪地跪爹娘,不會跪別人,更別說是你。」
「你不跪,我就打到你跪下為止!」趙流香高舉籐條,眼看就要落下——
「趙小姐!」經小竹通風報信的方大娘趕來,急忙阻止。
看到方大娘,趙流香有些驚訝,直到此刻才明白方朝露口中的姑母是指誰。
方大娘是臧語農的奶娘,在他跟前頗有地位,也難怪臧語農不肯見她,卻見了一個粗使丫鬟。但即使再怎麼有地位,方大娘始終是個下人,而她可是臧家未來的主母,所以她根本沒把方大娘放在眼裡。
「趙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朝露計較。」方大娘苦苦哀求著,「朝露不懂事,請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方大娘,她是你的侄女吧?」趙流香冷哼一記,「你到底是怎麼教她的?」
「是奴婢教導不嚴,小姐要怪就請怪我。」
「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就不打了,但我要這不知死活的丫鬟向我磕頭謝罪。」
她以籐條指著方朝露。
方大娘回頭望著侄女,眼底盈滿無奈,「朝露,快點跟趙小姐賠罪吧。」
「姑母,我沒做錯,為什麼要賠罪?」
聽她這麼說,趙流香氣得又要拿籐條抽她,見狀,方大娘立刻跪了下來。
「趙小姐,奴婢代她跪了,請你高抬貴手。」接著轉向方朝露,「朝露,快跟趙小姐賠罪!」
看方大娘下跪,方朝露於心不忍。她衝撞趙流香為的是突顯問題,讓臧語農出面處置,但並不想讓方大娘受委屈,因此雖然不服,她還是跪了下來。
不料她才跪下,趙流香便一個箭步上前,用籐條在她身上迅速的抽了幾下。
「不!」方大娘驚慌地哭求,「不要打呀,趙小姐……」
趙流香毫不理會方大娘的哀求,手下力道漸重,而方朝露沒有閃躲,也沒有哀叫,只是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瞪著趙流香。
這模樣讓趙流香更是火大,氣急敗壞地說:「臭丫頭,你那是什麼眼神?」
大夥兒看著都嚇壞了,可卻沒人敢上前阻止,只能低下頭。
「趙小姐別打了,奴婢拜託你別再打了!」方大娘跪在她腳邊,抱住她的雙腿。
籐條打在身上自然很疼,可方朝露依然挺直身子,雙眼無畏的看著趙流香。那眼神讓趙流香感到害怕,卻也更加憤怒。
「你還不認錯嗎?」她打得手心都麻了。
「我沒做錯事,有什麼好認的?」方朝露直視著她。
「你……」趙流香火冒三丈,「看我不打死你!」她再次舉起手,只是這次籐條卻落不下來。
一隻大手攫住了她的手,接著一扭,讓她疼得鬆開籐條,「哎呀,疼……」
大手的主人正是臧語農,只見他神情冷肅、目光如刃,雖沒說話,但光是這樣趙流香便一陣哆嗦。
「大少爺……」方大娘感激不已。
臧語農一振臂,趙流香立刻踉蹌地退後三步,要不是瓶兒及時扶住她,她早就跌坐在地。
「還不放開她?」他轉頭看著抓住方朝露的家丁。
兩名家丁畏怯的鬆開手,低頭站在一旁。方大娘立刻上前關心方朝露的傷勢,見她沒衣服遮掩的地方全是一道道血痕,頓時心疼地落下淚來。
「語農哥哥……」趙流香上前想解釋。
「你鬧夠了沒?」他冷冷的瞪視著她。
她心頭一顫,怯怯地道:「是這丫頭太不知分寸,她……她不過是個卑賤的丫鬟,卻對我出言不遜,所以我才……」
「趙流香,看在二娘的面子上,我一直對你的所做所為睜隻眼閉只眼,但那不表示你可以在臧府恣意妄為。」
「語農哥哥,不是的,我——」
「你給我聽清楚。」他打斷了她,神情冷酷無比,「你只是客人,沒資格對臧府的任何人進行責罰。」
「可是是她先——」趙流香很不滿。
「我不管她犯了什麼錯。」他再度打斷她,沉聲說道:「這丫頭再不好也是我臧語農的人,輪不到你管教。」
聽到他的話,方朝露心頭狂跳,明知道這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但不知為何,她心湖卻漣漪蕩漾。
「趙流香,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你,從今往後,我不准你動我臧府任何一個人,若再犯,我會親自把你攆出臧府大門。」說完,他彎腰抱起了還跪坐在地的方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