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他又希望她能當場簪上,無論她怎麼拒絕都沒用,只能無奈地照辦,正想簪上的時候他竟伸手幫忙,教她嚇了一跳。
唉,她一直以為男女之間也可以有純友誼,看來是她太過天真,縱然與舊識相遇是一樂事,還是要保持適當的距離。
正愁著接下來不知如何面對他、回應他時,臧語農猶如天神般出現,拯救了她。
雖然他叫走她也沒好事,但至少將她從那窘境裡拖出。
臧語農走進藏書閣,方朝露也跟了進來。
「哪裡有灰塵?」她問。
臧語農不回答,只是邁開大步向前走。
方朝露疑惑地緊跟在後,突然,他停下腳步,她煞車不及,一頭撞上他的背,痛得摀住鼻子,唉唷一聲。
臧語農好似沒聽見,旋身面對著她,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支刺眼的簪子。
「在三腳村,女人可以隨隨便便讓男人簪髮簪的嗎?」他冷冷地問。
「嗄?」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方朝露楞了一下。
他看見李兆文幫她簪髮簪?不過這夾帶著指責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她微微皺起眉頭。
「你知道讓男人幫你簪簪子是什麼意思嗎?」
「什麼意思?」她眨眨眼。
「就是你認定他了。」
「我沒認定誰。」她實在很無奈。雖然知道不妥,可當下真的很難拒絕。
「但我看他卻已經認定了你。」臧語農努力壓下情緒,「聽說這陣子你跟李兆文十分親近,看來喜事將近。」
這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方朝露不太舒服,不由得冷然以對,「這應該不關大少爺的事。」
「這臧府的一切都關我的事。」
「婚嫁是我個人的私事,能置喙的只有我姑母。我是來依親的,跟臧家並無契約。」
「你……」
「大少爺不是說架子上有灰塵嗎?在哪裡?」她故意岔開話題,四下找尋著他所謂的灰塵。
見她這兒摸一把,那兒揩一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臧語農深吸一口氣,覺得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快沒了。
「奴婢真的找不到灰塵,敢情大少爺是存心刁難我?」她冷冷地直視著他。
「方朝露,你感覺不到嗎?」他沉聲道。
在這一刻,什麼見鬼的禮教之分、身份差別他都不想管,他只知道自己不想把她交給別人,就想讓她待在自己身邊。
「感覺到什麼?」她楞楞地問。
「感覺到我不希望你跟李兆文在一起。」
聞言,方朝露一臉困惑,「雖然大少爺是主子,但這種私事應該不歸大少爺管吧。」
「怎麼不歸我管?」他濃眉一蹙,「臧府的一草一木、上上下下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責任。」
「奴婢不需要大少爺負什麼責任,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做主,所以……啊!」
話未說完,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她下意識抬起頭,就見那幽深的黑眸熾熱的注視著她,眼底盈滿懊惱、妒嫉,還有……愛意?
方朝露渾身一震,在一瞬間想到了什麼,胸口頓時充滿喜悅,她吞了吞口水,大膽地問:「莫非大少爺是在吃醋?」
轟的一聲,臧語農雙頰瞬間漲紅。「方朝露,你——」
「兆文是我的朋友、是哥兒們,我對他從來沒有大少爺以為的那種感覺,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她認真地說。
他瞪大眼,「所以,你對他沒有任何感覺?」
她搖頭,「我們只會是永遠的好朋友、好兄弟。」
「男人跟女人哪裡能做好兄弟?」他不相信。
「我就可以。」她篤定地道。
「你可以,但他行嗎?」同是男人,他看得出來李兆文絕對不只是想跟她當好兄弟,「你不明白他對你的心意嗎?」
她老實回答,「明白,我一直都知道。」
「知道你還成日跟在他身邊?」這豈不是給了李兆文希望。
「我不想失去這難得的朋友。」穿越過來後還能再相遇,這樣的緣分真的很難得。
「難得?」他眉心一擰,「你跟他才相識多久就覺得難得?」
「人跟人的緣分是很奇妙的,我總覺得我跟他……認識很久很久了。」這可是大實話。
聽到她這麼說,他又沉下臉,「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接受他的心意?」
「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
臧語農深有所感,正如趙流香般,不管她如何處心積慮、想方設法的接近他,他對她就是沒有一絲絲的好感。
「我感覺得到兆文的心意,但正因為珍惜他這個好兄弟,我不能輕率的接受他的感情。」
聽她這麼說,他方纔的怒跟急都消失了,「那你……感覺得到我的心意嗎?」
「咦?」方朝露瞪大眼。
他要跟她告白了嗎?老天爺,雖然這是她期待的,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她的腦袋裡像是有千萬顆爆竹同時炸開,炸得她七葷八素,一陣暈眩。
看她整個人出神、發傻,還呆呆的笑著,臧語農搖了搖她,「朝露?」
她猛地回神,「怎樣?」
怎樣?他都向她表明心跡了,她居然只有這點反應?想著,他不由得一陣懊惱。
「沒怎樣!」他垮著臉,旋身邁開步子走出藏書閣。方朝露在原地杵了一下,嘴角再度失守,控制不住地上揚……
自那日臧語農吐露了心聲後,方朝露本來十分開心,但沒多久就又開始歎氣了。
她很明白少爺跟丫鬟在古代很難有什麼幸福美滿的結局,再說了,古代男人只要有一點家產或地位,基本上就是三妻四妾,滿屋子的女人搞得整個家烏煙瘴氣,成天鬥來鬥去的讓人心煩。
她沒有這種心機,也沒辦法接受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對她來說,愛是單一而純粹的,沒有任何人能插足。
所以即便喜歡臧語農,她仍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抱有太大期望,畢竟他們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第4章(2)
這日方朝露忙完手上的事情,前往練武場途中經過一處僕房,眼尾餘光一閃,瞥見一個男子正貼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