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桀桀怪笑,「因為我要對你不利……」多年輕的生命,多美麗的一雙眼,可惜已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聽到刺耳的笑聲,司徒青青眉心輕擰。「不要笑了,真難聽,沒人嫌棄過你嗎?要是我爹鐵定會說:『饒了我的耳朵。』」
邪笑聲戛然而止,中年男子露出陰沉神色。「不許再提你爹,這一次你爹也救不了你,他是國師,卻不是無所不能的神。」
她了悟的點點頭。「原來你跟我爹有仇。」
「我跟他沒仇,只是看不慣他故作清高,他以為這世上只有他最超脫,不在乎一切,把旁人看成輪迴上的一抹灰塵。」他總是不斷地超越他,讓他成為他身後的影子。
「你錯了。」
「我錯了?」
「我爹他在乎。」他看人太浮面了。
「在乎什麼?」中年男子幾乎是用吼的。
「在乎我。」她是他爹的軟肋。
中年男子面色凝窒,隨後放聲大笑。「師兄呀師兄,你這一生最大的敗筆便是有了這個女兒,讓我幫你除掉這個污點吧!」
「你要殺了我?」司徒青青撫撫血貂的頭,盤算著何時放貂咬人。
「還不到時候。」余道生冷睨著眼前毫無懼色的小丫頭,心想喪女後的師兄是不是會狂性大發,一如當年的師父。
「什麼時候合適?」司徒青青想著她爹和歐風溯風誰會先趕來救她。
看到她,就像看到她父親,余道生一股無明火驀地揚起,「等你見了姓言的小姑娘。」
「姓言?」她的身子猛地一僵。
第十六章 鳳凰劫(1)
「太子?!」怎麼會是他?
「你很意外?」龍仲珽笑得溫和,眉眼彷彿染上淡淡金光,使他更有皇家貴氣。
「我以為會看到言府表姊,沒想到表姊變表哥。」司徒青青有想過太子會出手,但沒想到就是今日。
「表姊變表哥?」龍仲珽楞了一下,隨即想到她嫁人了,的確該和歐陽溯風一樣喊他表哥。「還不急,再等等,我們先聊一下,你不會連這個面子也不給我吧!」說完,他也不等她的回應,兀自做了個請的手勢。
遼闊的山崖邊,四周毫無遮蔽物,在崖邊有塊突出山勢的平台,平台上擺了一張玉白方桌,兩張對坐的青玉椅子,桌上一壺茶,兩隻茶杯,兩盤糕點。
「要聊什麼?」司徒青青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坐下,不怕他下毒的喝著茶,故意牛飲,有幾分挑釁意味。
他輕笑道:「聊你的婚後生活,聊行衍對你好不好,他有什麼是我沒有的,為什麼你寧可選他而不是我?」
「我沒選呀,是皇上賜婚,皇上讓我嫁誰我就嫁誰,我膽子小,不敢抗旨。」司徒青青說得自己很乖,讓人挑不出毛病。
龍仲珽臉上笑意變冷。「我們都曉得是怎麼一回事,用不著拐彎抹角,國師根本不想讓你入東宮,他認為我活不到看你入主四妃主殿,很果決地斬斷所有的可能性。」
這一招奉旨成婚太狠了,打得他措手不及,一直以來他都以為手到擒來的小事無須費心,沒想到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國師的算計下,一步棋就將他的路堵死。
「這你要去問我爹,我跟你一樣錯愕,不過嫁了之後才知道,成親是一件有趣的事,除了我爹又多了一個寵我的人。」歐陽溯風可是把她放在第一位,全心全意疼寵著她。
「我也會寵你,不管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他就不信自己會輸給一個整日冷面不語的男人。
司徒青青很愉快的搖頭。「你的寵是有條件的,而且要得太多。你給的我都不要,有人會給我。」
「難道他就無條件?」龍仲珽氣不過。
「是呀!因為他愛我。」她笑得好不開心。
「愛?」他嗤之以鼻。
那種東西根本不存在,在宮闈之中最要不得的就是相信帝王有感情,任何入了宮的女人都該當無心之人。
瞧他母后愛了父皇一輩子,少年夫妻一路走來二十餘年,父皇眼中看到的卻只有更鮮妍稚嫩的嬪妃,一個又一個,夜夜做新郎,寵愛過無數的女人,最寵的永遠不是從來都不肯死心的母后。
「是的,我愛她,這世上唯有她值得我動心。」一道墨色身影凌空而至,落在司徒青青身側。
龍仲珽握著茶盞的手倏地一緊,眸色冷若冰霜。
「阿溯,你來了。」司徒青青抬頭笑看著他。看來爹慢了一步。
看到完好無缺的妻子,歐陽溯風冷凝的心為之一鬆。「嗯!你太不安於室了,我總要盯牢你。」
「什麼嘛,我哪裡不安於室,自從我嫁你為妻後,這陣子我最守規矩了,從沒給你找過麻煩。」她故作委屈的道。
「那這次呢?」歐陽溯風不敢想像若是他沒趕來後果會如何。
司徒青青不服氣地嘟起小嘴。「這可不能怪我,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我是被逼得出門來,祖母說廣濟寺的菩薩很靈驗,讓我多走動,請一尊送子觀音回府供奉,這樣才能子嗣綿延。」
「那個老太婆……」又是她從中作祟,內賊通外鬼,她到底何時才願消停?
一提到老太君,歐陽溯風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個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的繼祖母五花大綁吊在山崖底下,讓她吹一夜的山風,好醒醒那一顆塞了稻草的腦子。
「你們說完了沒?不要忘了我還在這裡。」看到兩人相擁的親暱身影,龍仲珽分外眼紅,天命鳳女原本該是他的女人,如今卻被人先一步搶走了。
「殿下,臣非常不喜歡你的做法,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不要逼我撕破臉。這是歐陽溯風的未竟之言。
龍仲珽呵呵一笑,神情卻更顯陰鷙。「幾時咱們倆的關係變得這麼生疏,你真的不認我這個表兄嗎?」
「從你和人合謀帶走我的妻子後,你我之間就不再有信任,我很希望能像以前那般與你往來,但我辦不到。」朝廷上的爭鬥是男人的事,不該把女人牽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