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是沈愛薇,為什麼非要冒用趙晴的身份?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自己!」尖銳的嗓音劃破夜色,也同時穿透了他的心。
他怔住。
「你說什麼?」
「你沒聽懂嗎?因為我討厭自己!」她澀澀地聲明,笑意如利刃劃開唇角,字字句句都彷彿滴著血。
「我討厭所有關於沈愛薇的一切,討厭她的出身、她的背景,我討厭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那些勢利的親戚、虛假的朋友,尤其是……那個男人。」
「誰?」
「沈玉峰。」
「你是說你父親?」
她不吭聲,垂斂眸,緊緊咬牙,終於從齒縫中逼落嗓音。
「如果我必須當趙晴才能得到你的愛,那我可以是她……必須是她!」
他震撼地瞪她。
「你……瘋了!」
她瘋了嗎?或許吧,或許她是瘋了。
沈愛薇在心裡自嘲,用力掐握掌心,指尖毫不容情地刺入肉裡,她深呼吸,毅然將雙手伸向背後,慢慢拉下洋裝的拉鏈。
「你在幹嘛?」他驚駭。
她沒理會他,將拉鏈拉到腰際,跟著鬆手。
洋裝褪落於地,一個只穿著內衣褲的美好胴體霎時於他面前半裸,在燈光掩映下顯得格外潤澤的肌膚,誘惑著他的眼。
他斷了呼吸,一時失魂落魄。
她走向他,藕臂勾摟他肩頸,猶如一個性感嫵媚的海妖,勾引他男性的慾望。
「紀翔。」她偏過頭,臉頰曖昧地與他相貼,菱唇在他敏感的耳畔吐露幽暗女人香。
「紀翔。」
如歌的呼喚挑撥他心弦。
「我是趙晴。你,要了我吧!」
他倒抽口氣,猛然推開她,星眸灼灼,焚燒半裸的她,許久,許久,他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無恥!」
這是一場不溫柔的性/愛。
不僅不溫柔,甚至近乎暴力,在她有意引誘之下,他的確上鉤了,但卻是那種報復性的懲罰。
「你想我要了你?好!我就要你,就在這裡!」
他嘶聲低咆,一面粗暴地蹂躪她的唇,一面用力扯脫她內衣褲。
為了報復她十年前騙了他,為了懲罰她十年後依然不知悔悟。
他恨她,更恨自己,為何一再受她操弄?就連最具男人氣概的性慾也抗拒不了她的撩撥。
「你說!你這樣勾引男人多少次了?對安書雅,你也是這樣誘他上鉤的嗎?你們每次做愛,也都是由你主動的嗎?」
他粗喘著質問她,滿腔妒火燒灼,焚燬了他僅餘的理智。
他想像她也是像這般主動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也許還不止一個,誰知道她用類似的方式玩弄過多少男人?
「我警告你,別想操控我!」他憤慨地警告,褪下睡褲,抬起她雙腿,勾繞自己腰間,也不管她準備好了沒,驀地往前挺進。
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她再也承受不住,驚叫出聲。
他呆住了,即便是在如此失去理智的情況下,他依然清楚地感受到那瓣柔韌的薄膜。
他知道自己應該退開,可他捨不得。
「你……是第一次?」他低頭看她。
那同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眼淚,猶如透明的冰珠,濕潤地盈於眼睫。
「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不想你知道。」她輕聲細語,淚珠碎落。
他心痛不已,卻沒有放開她,更加抱緊她,在愛撫她的同時,一次次地撕裂她,折磨她……
血,玷污了她雙腿之間,流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
她覺得自己很髒,狼狽透了,一股揮之不去的屈辱感橫亙於胸臆,逼得她透不過氣。
她像一具破敗的布娃娃,任由他抱進浴室裡,拿蓮蓬頭用水替她衝去一身污穢,在圓形浴缸裡放了熱水,灑進幾滴芬芳的精油。
他抱她進浴缸裡,坐在她身後,讓她倚靠著他胸膛,細心地用布巾擦拭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然後,他發現她身上有好幾處地方有輕微的瘀痕以及褪淡的傷疤,在背脊,在手臂,連腰間都有。
他凜然,陰暗的意念在腦海成形,難道他之前的猜測沒錯?
他驀地抬起她臂膀,指著其中一處瘀痕給她看。
「這是怎麼回事?」
她正恍神著,聽見他的問話,怔怔地往自己上臂望去,跟著,全身一顫。
他察覺到她的顫慄,面色陡變。
「真的有人打你嗎?是誰?誰敢這麼做?!」
她哽咽,默然不語。
「到底是誰?!」他快瘋了,想到她可能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活在暴力的陰影下,他更恨自己方才不分青紅皂白地懲罰她。
「拜託你,愛薇,你說話,別這樣懸著我的心……」
「不要問了,我不想說。」
「為什麼不說?是安書雅嗎?我去替你教訓他!」
「不要,不是他……」
「那是誰?」
「不要問了,你一定要問嗎?」
他當然要問,而且非知道答案不可!
紀翔陰鬱地瞪眼,實在壓不下怒氣,抬手轉過沈愛薇的臉。
映入他眼底的,是一張淚眼婆娑的容顏。
他震住。
「你……哭了?」
她確實哭了,淚珠成串滴落,喉間噎著聲聲嗚咽。
「到現在你問是誰,有什麼用?所以說那時候你幹嘛不帶我走?為什麼丟下我不管?」
「什麼?」他驚駭又迷惘。
「你說什麼時候?」
她哀怨地瞪他。
「三年前,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對你表白的那天,你為什麼偏偏忘了?!我告訴你,我是沈愛薇,如果你要我,我願意跟你走,可是你……你居然忘了,不記得我了!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你發生車禍,去醫院探望你,結果看見你抱著趙晴不放,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心痛嗎?」
他不知道,根本不曉得自己搞錯了人。
他怔忡地望著她,而她含淚控訴。
「我以為,原來你愛的人是她,十年前,你對趙晴一見鍾情;三年前,你想守護照顧的人還是她!我算什麼?算什麼!我只是一時冒用她身份的替代品,我一直都是替代品!你也好、我爸也好,你們究竟都把我當成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