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真心只能騙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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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2)

  她走向位於餐廳角落的乳白色鋼琴,纖麗娉婷的身姿立即引來眾人注目,她視若無睹,優雅地落坐。

  首先,是她單獨彈琴,半個小時的時間,她彈著一首又一首爵士藍調,傭懶的琴音於室內迴旋。

  接著,駐唱的歌手來了,先引吭唱了兩首耳熟能詳的英文歌,然後接受客人點歌。

  前面幾首都是抒情老歌,最後壓軸的是〈鳶尾花〉。

  「鳶尾花?」聽見這歌名,沈愛薇微微一怔。

  「對,這首歌你會彈嗎?」歌手問。

  她搖頭。

  「我沒聽過。」

  「那沒關係,主旋律我用吉他彈,你想辦法伴奏就好。」歌手從一疊歌譜裡找出這首歌的歌譜,交給她。

  「你看著譜彈,應該不難。」

  說著,歌手抱起吉他,流暢地撥弦,跟著,悠悠起唱,沈愛薇先聽她唱了兩個小節,慢慢加入伴奏。

  我一直尋找,恰當的形容,形容你的微笑。

  我尋找,就讓鳶尾花來對照。

  藍色蝴蝶,是梵谷對愛,美好而堅持的素描,像我眼中的你。

  沈愛薇聽著歌手唱歌,一道模糊的意念在腦海閃過,她感覺不對勁,試著抓住。

  那麼自我,那麼與眾不同啊!

  在這以玫瑰為標準的世上,你是如此特別又如此地美好。

  為什麼她會覺得這首歌有什麼特殊涵義呢?

  她想起那位從不署名的神秘仰慕者每隔幾天便會送來的鳶尾花,以及夾在卡片裡那些意義不明的素描。

  世界的某個角落,鳶尾花開了。

  愛像一種安靜的祈禱,悲傷在遠方睡著。

  鳶尾花開了,無時無刻我都要想著你。

  歌唱完了,餘韻卻仍於沈愛薇耳畔繚繞,她恍惚地出神。

  「你知道鳶尾花的花語嗎?」歌手忽然笑問。

  她定定神,搖頭。

  「聽說是珍惜自己的意思。」

  珍惜,自己。

  沈愛薇在心裡默念,驀地,心弦一顫。

  鳶尾花開了,無時無刻我都要想著你。

  莫非……

  結束演奏後,沈愛薇匆匆趕回員工休息室,迫不及待地打開置物櫃,摸出丟在角落的一疊卡片,一一將裡頭的素描紙抽出來。

  透明的素描紙疊起來,正巧拼出一張半身的側面人像,纖細美好的輪廓,幽蒙半掩的水眸,薄巧的唇,波浪狀的長髮,以及背上長出的單邊翅膀。

  栩栩如生的臉蛋,畫的,不就是她嗎?而背上的羽翼,跟紀翔畫的那幅「My Angel」,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愛薇呼吸一凜,心韻加速。

  是他嗎?

  這三個月來,她收到的所有鳶尾花束,都是他送的嗎?

  如果他真的找到她,知道她在這裡,為何不現身?為何只是這樣扮演一個默不作聲的仰慕者?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在等她。

  等她主動發現他,走向他,回到他身邊。

  她說,她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寵溺,她要學會做自己,喜歡自己,所以他願意等她,待她走出心的迷宮後,回首看見有他的藍天。

  所以,即便他在她出走一個禮拜後便找到她的下落,仍決定不打擾她,只在一旁默默地守護她。

  只是這樣的守護,雖然甜蜜,卻也令他好心焦啊!

  一念及此,紀翔微微苦笑,拉開落地窗,走到戶外觀景陽台,來到左側圍欄往下望。

  從這個方向,恰巧可以看清楚隔壁樓下的陽台,屋主在陽台養了幾盆花,放了一張休閒躺椅。

  清晨或傍晚,天氣好的時候,她會斜躺在那張躺椅上,看看書,聽聽音樂,或者靜靜地凝望對街的公園。

  公園裡,時常有阿公阿嬤跳著土風舞,或者爸爸媽媽帶著小孩子來散步,她會看著那些陌生人們的互動,一臉神往。

  她嚮往著人們的喜怒哀樂,而他,嚮往著她。

  沈愛薇啊!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就在她身邊?

  紀翔出神地望著樓下,過了將近半小時,他終於等到她,她穿了件毛衣,搭牛仔褲,他注意到,她在頸間圍了他送的圍巾。

  這麼說,她喜歡那條圍巾?

  紀翔心跳微亂,搖頭笑自己,只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樂不可支。

  他一聲歎息,雙手撐在圍攔上,深情款款地偷窺她。

  她坐上躺椅,手上似乎拿著某樣東西,他好奇地伸長脖子,這才看清那是一朵鳶尾花。

  該不會……是他送的?

  心跳更加速了,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而她不知是否察覺他的注視,驀地揚起頭,朝他陽台的方向望來。

  他一震,上半身直覺往後傾。

  但來不及了,她已清楚看見樓上有個人影。

  「你是剛搬來的嗎?」她揚聲問,嗓音冰脆,如珠玉滾動。

  他傻住,不確定她有沒有看清自己的臉?也許他半隱身於圍欄後,也許黃昏暮色太朦朧,她沒認出是他。

  「你沒聽見我的問話嗎?鄰居先生。」

  她這是在逗他嗎?

  他驚疑不定。

  「我搬來……一陣子了。」

  「什麼?」她聽不清。

  「我說——」他提高嗓門。「我搬來好一陣子了。」

  「這樣啊。」她點點頭,仍仰頭望著他,手上把玩著鳶尾花。

  「咳咳。」他清清喉嚨,忍不住想問。

  「那花很漂亮。」

  「你說這個?」她稍稍舉高手中的花朵。

  「人家送的。那人三天兩頭就會送我花,而且總是送這種鳶尾花。」

  「為什麼?」

  「為什麼呢?我也很想知道。」

  「你……猜不出來嗎?」

  「我有猜到一點點,可是不確定對不對。」

  「說說看。」

  「聽說這種花的花語是,珍惜自己——所以我在想,那人應該是希望我能夠學會好好愛自己吧!你說呢?」

  突如其來的問句令他一愣,好半天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可能吧。」

  「我很感激他。」

  「感激?」

  「對。」她凝睇他,眼神幽蒙。

  「他很清楚我的心結是什麼,也有耐心等我慢慢解開。」

  這麼說,她果然認出他了!

  這話,是對他說的吧?她是何時發現他住在她樓上的?

  紀翔傾下身,低頭望她,兩人目光在空中相凝,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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