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點頭,提起腳邊放著食物的竹籃,「也好,只有一個老人家,腳又受傷,要是發生事情也沒人知道,我們爬牆到隔壁看看。」
不一會,他們兩兄妹小心翼翼的爬上牆,再將梯子放到另一邊,確定穩妥後才又踩著梯子下去。
「馡馡,你小心些。」身後背著竹簍的艾修桀伸長手,謹慎的扶著尾隨著他翻牆到隔壁院子的艾芳馡。
兩腳一落地,艾芳馡便拉著他往那排屋子前去,一面喊著,「有人在嗎?老爺爺你在家嗎?」
喊了半天都沒有人響應,整個屋子連未在後院的倉庫都找了一遍,卻完全沒有發現梅長七的蹤影,怪了,大門是從裡頭上閂的,可怎麼會整個屋子都找不到人呢?
「哥哥,你說我們都找到後院來了,這位老爺爺他——」
就在艾芳馡疑惑的左右張望時,一記忿忿的怒吼聲從後門傳來,「你們是誰?竟敢胡亂闖進別人的宅子!」
他們兩人不約而同轉過身,看見手撐著枴杖,一拐一拐從後門走進來、一臉生氣的梅長七。
一看見梅長七,艾芳馡馬上扯了下艾修桀的衣袖,小聲的說:「哥哥,你看,這人不是那天被蛇咬的老爺爺嗎?」
他定睛一看,小聲的響應,「好像是……」
梅長七並沒有聽見他們兩兄妹的談話,依舊氣呼呼的扯著嗓門咆哮,「你們有沒有——」
艾修桀連忙抱拳作揖道歉並說明翻牆的原因,「老人家,很抱歉,未經您的同意便私自進入,我是艾修桀,這是我妹妹艾芳馡,我們就住在隔壁,我娘見老人家您獨自一人,便讓我們給您送些吃食。」
「等等,你說你叫什麼?」一聽到艾修桀三個字,梅長七的眼睛頓時瞪大,高聲問道。
艾修桀怔了下連忙又抱拳作揖,「小生艾修桀。」
梅長七驚喜的丟下手中枴杖衝向前去,緊握住艾修桀的雙手,「孩子,你要不要拜我為師學醫術?」
艾修桀頓時一陣錯愕,表情糾結,看著突然間一張老臉笑得像朵盛開菊花的梅長七,不知所措。
艾芳馡見狀心底偷笑了下,成了,不過她並不想讓梅長七那麼容易就收哥哥為徒,不稍微刁難一下,就怕日後他不願意將所有絕學教給哥哥,於是裝腔作勢的扯開他的手,「放開我哥哥,你是誰啊?有人一見面就問人家要不要跟你學醫的嗎?」
「老夫姓梅,是名大夫。」
「哼,大夫,你這樣子會是大夫?我看是庸醫還差不多!」艾芳馡故意激怒梅長七。
庸、庸醫?!梅長七差點氣昏,扯著喉嚨對著他們兩人吼道:「什麼庸醫,老夫可是大梁國人人稱頌的神醫,神醫你們懂不懂!」
「笑死人,神醫還會被毒蛇咬了無法自救,大梁國沒大夫了。」艾芳馡隨即鄙夷的出聲。
聽她這麼一說,梅長七頓時愣了下,心底竄起一陣狐疑,莫非那天救他的就是眼前這對小兄妹?他瞪大眼高興地問道:「那天是你們兩個小傢伙救了老夫?」
「哥哥,我們走。」艾芳馡像是沒有聽到他問話一樣,拉著艾修桀往他們搭梯子的地方走去,「自己都救不了,這種醫術還敢說要收你當徒弟,誤人子弟比較有可能,真是枉費了我們的人參!」
梅長七聽見這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這些天他不僅在鎮上四處打探艾修桀這孩子,也積極找尋他的救命恩人,沒想到竟然是他們兩人!不管是他要找的傳人或是恩人都在眼前,絕不可以讓他們跑掉,他趕忙喊著,「你們等等,聽老夫說……」
「不聽,哥哥我們快走,免得娘擔心。」艾芳馡回話的同時,已經拉著艾修桀來到他們放梯子的牆邊。
「馡馡,等等。」艾修桀拿下肩上背的竹簍,放到牆角邊上,「老人家,這些是吃食,夠吃好些天,您行動還不方便,就在屋裡好好靜養,不要再出去走動了,小生告辭。」
「哥哥,走了啦。」艾芳馡手腳利落的爬到牆頭上喊他。
「馡馡,你小心點,哥哥來了。」
辰時,太陽已經高掛,艾芳馡坐在樹下的矮凳子上,一邊喝著放涼的甜粥,一邊看著一旁有一下沒一下的刺繡,有些心事重重的梁氏。
她將手中的甜粥放到前頭的小几上,問道:「娘,您怎麼了?最近總是一臉煩惱的模樣。」
「娘沒事,馡馡不要擔心,趕快喝粥,吃飽才長得好,你正在長身子,可得吃多點。」梁氏放下手中的繡品催促著她。
「娘是為了隔壁那位爺爺又上門來說要收哥哥為徒的事情煩惱吧?」
梁氏歎了口氣,「是啊,隔壁這位梅老爺子,說什麼他看桀兒是個可造之才,要將他鑽研一生的醫術教給桀兒,還說他其實是人人稱頌的大夫,叫梅長七。」
「梅長七,娘,這梅長七可是位神醫啊!我到藥鋪送藥材時,總是不時聽到大夫跟病人們在談論這位梅神醫呢!」艾芳馡假裝驚喜的告知梁氏。
「神醫?!」梁氏詫異的驚呼中,帶著一抹遲疑。
艾芳馡用力點頭,「嗯嗯,神醫,聽說他沒有醫不好的疑難雜症,更有賽華陀之稱,可是這個梅神醫有怪癖,救人看喜好,只要他不樂意,就算是皇帝下旨,他寧願被砍頭也不願奉旨意看病,所以好多達官貴人都捧著大把的金子,卻還請不到他,如果他真的是那位醫術精湛的梅神醫,哥哥倒是可以拜他為師。」
「當名大夫……這怎麼成,桀兒以後是要考功名的……」梁氏雖然有些心動,但一想到他們特地搬到鎮上來的原因,隨即將這份心動拋到腦後。
艾芳馡放下已空的碗,定定的看著梁氏,「娘,雖然讀書的機會來之不易,可是我覺得哥哥未來也不是只有考功名這一條路可以走,哥哥也可以學習一些可以養活我們一家人的技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