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神色不變,彷彿早已預見這結果。
李叔昂瞧她沒啥反應,逕自說著,「聽說花璃與應諒有婚約,待花璃及笄便要迎進慶遠侯府,照年歲算了算,要是當年沒有盛昌伯府的貪污一案,今年正是花璃的出閣時候。」
瀲灩看了他一眼,想起應多聞他二哥的反應,還有初次見到應多聞時……原來,他確實沒騙她,他跟她不熟,只是知曉她這個人,基於她曾是他二哥的未婚妻,所以對她伸出了援手。
「不過,沒人能證實你的身份,我差人去查了,天香樓的鴇娘已經死了,除非曾有花璃的姊妹淘或者是見過花璃的長輩出面,否則絕不會有人識得你的。」話落,覺得不太妥,他又補上一句。「應諒無法確認你的身份,哪怕他真確認了,以他的為人也不會押你進教司坊。」
「二爺不怕我給你惹麻煩?」瀲灩笑問著。
「怕。」李叔昂毫不客氣地道:「但我更怕少了一隻臂膀,所以我擋,只要是我能顧及得上的,我全都擋了,大不了,我把你發派到 淘金城去,在那兒總不會有人識得你吧。」
要知道,要找個像她這樣聰穎又會弄什麼試算表、幫他抓帳冊弊病的高手,絕無第二人了,只要還能留住,他會盡全力留,大不了將她藏遠一點。
「二爺,我感動得快哭了。」
李叔昂沒好氣地睨她一眼。「別哭,我沒帶手巾。」
瀲灩隨即笑嘻嘻地挽著他的手。「把肩膀借我一下就好。」
「你你你你你你你別抓著我!別教人誤會我,我不納妾的!你……啊,放手!要不你也先去換上小公子裝,否則你別挽著我!」李叔昂又叫又跳,卻又不敢大力地甩開她的手,只能哭喪著臉任由她把臉靠在他肩膀上。
李叔昂歎著氣,感覺肩頭的濕意正在蔓延,只能無奈地眺向遠方,心想,皇上加恩科是因為西北戰事不穩,這事還是先別告訴她好了。
應多聞住進宅子裡,白天勤練著過去武師傅傳承的武藝,夜裡苦讀武策,他專心一致,心無旁騖,只是偶爾會想起那張愛笑的俏顏。
一個月後的恩科,殿前試的武舉並不算多,而考核的項目也比照以往,對應多聞而言壓根不難。
毫無懸念的,在最後一試的馬射三十五步,他九中九,讓全場響起了歡呼聲,才剛下馬,就見七王爺秦文略朝自己走來,他隨即上前一步施禮。
「見過七王爺。」
「你這小子,這兩年是跑哪去了,完全沒有你的消息。」秦文略一見他便朝他的肩頭一拍。
「離開京城稍作磨練。」應多聞選了最中庸的說法。
「磨練得好,總算是像樣了,一會到本王那兒坐坐,咱們來聊聊該將你分派到哪較妥。」
「可是……」
「放心吧,今年的執考官是本王,本王已圈點你為武狀元,紅榜會送到七王爺府。」秦文略說著,逕自往前走,應多聞無奈只能跟在他身後,餘光瞥見應諒在場邊替自己開心著,他莫名的心更沉了。
甩了甩頭,他跟著秦王略進了七王爺府,再次嘗到了許久未曾有過的酩酊大醉。
原來,醉了是這種感覺,可以教他將所有的愛恨情仇全都丟到一旁不管。
可是,哪怕是在醉夢中,他依舊會瞧見那張愛笑的俏顏,對著他耍賴撒潑,對著他噓寒問暖……好想她,真的好想她,哪怕她已成了旁人的妾,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
思念是恁的清晰,如鋒利的劍殘忍地往心裡剮。
慶幸的是,放榜後,他進了秦文略執掌的五軍營,賜官為五軍營百總,負責訓練營兵和汛地交流。
每每汛地移防後,都教他忙得沾床便睡,只是這日身體疲累到了極點,意識卻異常清醒,拖著沉重的身軀,他夜入照雲樓,避開護院,直朝財窩而去。財窩不見燈火,他躍上了圍牆,卻見她在圍牆外的那座園子裡,挽著李叔昂嬉鬧,將李叔昂逗得又氣又笑。
他靜立在一角望著,癡癡地看著她的笑顏,明知道她的笑不是給自己的,他卻還是移不開眼,直到近三更,他倆關上了房門,他還是傻傻地佇立到天亮,才拖著僵硬的雙腿離開。
他告訴自己不該再去,多看一次都是心傷,可偏他卻像是犯了病,不傷一回,心裡就是不痛快。
「你這小子沉著臉做什麼?」秦文略用力地往他的肩頭一拍。
應多聞緩緩抬眼,起身施禮。「王爺。」
「用膳時不用膳,你在發什麼楞?」秦文略拉過椅子坐在他面前,看著他壓根沒動的膳食。
「沒什麼食慾。」
「軍伙差嗎?」他看起來菜色還可以啊。在五軍營裡,吃穿用度都簡單,要是移汛時,能啃的只有乾糧,睡的是大地。
「不差,是下官的問題。」
「說來聽聽。」
應多聞用筷子撥著飯菜,瞅著秦文略的笑臉,轉移話題道:「王爺近來春風得意。」
「本王春風得意成了你的問題不成?」秦文略笑啐了聲。
「有好事?」
秦文略笑瞇了眼。「本王的侍妾有喜了。」
「可是,王爺正妃未迎,這……」
「迂腐,何時你也和那些禮部的老學究同出一氣了?」
「也是,自個兒挑選的才是真正喜愛的。」他知道王爺已經迎了兩名側妃,但唯有那名侍妾才是他心尖上的寶。「恭喜王爺了。」
秦文略聽出了他的話意,笑問:「怎了,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應多聞不禁苦笑。「她已是別人的妾。」
秦文略揚起濃眉,想了下,道:「秋狩後,本王請你喝酒,大醉一場。」
「多謝王爺。」應多聞輕笑著,目光落在秦文略在桌上輕點的指,不禁脫口問:「王爺,宮中穴術會外傳嗎?」
「好端端的怎會問起這個?」
「隨口問問罷了,以往我爹曾請了宮中軍頭當我的武師傅,曾聽武師傅提起過,那時想學,可武師傅說穴術只傳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