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汪襲綠詐死後,半屏和紅串都被遣出褚家,江家尋到了兩人,才明白一切,留在汪襲綠身旁伺候,而離開褚家的這些日子以來,半屏漸漸地也瞧了出來,其實小姐對將軍不是不掛念的,只是當初既然做下了決定,斷沒有走回頭路的道理,所以她也都佯裝著不知。
本以為只要時日久了,主子自然會漸漸忘懷,可如今看來,主子不但沒忘,只是勉強壓抑著,如今將軍出了事,主子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就展現出她的縈縈掛懷。
「是該回去了。」
既然褚靖南已經有力氣能鬧了起來,連藥也不肯喝,老是吵著要見救他的人,就足以顯示他的傷已經好了許多,至少沒有生命危險,確定他平安,她也放心了。
「小姐,你終於願意回去了?太好了!」半屏本以為自己的建議會再次石沉大海,畢竟這幾天來她已經提過無數次,可是得到的都是主子的沉默以對,沒想到小姐這次居然允了。
「瞧你高興的,本來就該回去的,倒是晚回去了這麼些天,姨母和表哥們只怕要擔心壞了。」
「小姐只擔心夫人和少爺們擔心,就不想想寶兒小少爺只怕想你想壞了。」
聽見半屏提起寶兒,汪襲綠微微一怔,扯開一抹淡笑後吩咐道:「你快去收拾收拾,記得警醒些,別遇著了將軍,還有,再去問問,褚家派來的人到了嗎?一旦確定他們到了,咱們便啟程,記得小心些。」
既然人已經醒了,他們同住一個客棧之內,汪襲綠還是有些提心吊膽。
「知道了!」半屏脆生生的應道,離去的步伐顯然比來時輕快了幾分。
汪襲綠見了,忍不住搖搖頭,接著朝窗外眺了眼,她本以為褚老將軍在接到她派人送去的消息之後,會遣人快馬加鞭的趕來,算算日子,若是路上都沒耽擱的話,至多十餘日便能到了,倒也不知為何她都已經在客棧待了快二十幾天,還不見褚家有人前來。
難不成……褚家出了什麼事了?
憂心才起,汪襲綠便聽見門外響起一陣吵鬧聲,她隱隱還聽見半屏著急的說話聲中夾雜著敢怒而不敢言的情緒。
莫不是被褚靖南發現了?
想到這種可能,汪襲綠的心一緊,腦袋瓜子已經連番轉起,思索著有沒有脫身的法子。
嘖,當真不該心軟的,倒教她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老將軍,您老別亂闖,這兒真的……」
汪襲綠的思緒被半屏的低呼聲打斷,她才剛回過神來便知不好,連忙想要迴避,可是人才站起身,門已經被人用力推開來,門扉重重地擊打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汪襲綠的心也跟著一沉。
半屏馬上退了出去把門關上,守在門口,就怕等等褚鎮南也殺了過來。
老而彌堅的褚豐華卻是笑開了一張滿佈皺紋的老臉。「呵呵,看到半屏丫頭時我就覺得奇怪,果不其然,她口中的主子便是你這丫頭,你這個可惡的壞丫頭,把我這個老頭子騙得好慘,害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硬是哭了一把,沒想到你們竟然技高一籌,生生的騙過了我,就這麼遠走高飛……」
他精神很好,嘴裡更是叨念不休,進門到現在,讓汪襲綠連開口說一個字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他完全沒有對於她的死而復生感到驚奇,他那自在的表現,彷彿他早就知道會看到活生生的她一樣。
汪襲綠怎麼也沒想到褚老將軍會親自前來,她心裡咕噥著,可清麗的臉上卻是一片茫然,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裝傻。「老人家,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老夫怎麼可能認錯人!」褚豐華板起臉,眼眸一瞪,可是眸底卻不見絲毫狠勁。「你可別以為裝傻就能了事,你以為你那點小把戲能瞞得過我嗎?」他幾步走到桌前坐下,又忍不住數落道:「你這個孫媳婦是我親自選的,我就算再老眼昏花也都認得出來,平素瞧你是個溫順沉穩的,誰知一玩便玩了出大的……」
聞言,汪襲綠倏地一驚,她從沒想到自己的圖謀早被老人家看在眼底,可如果是這樣,他為何沒阻止?
儘管她已經盡量讓自己面容平靜,似是他所言與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可是老人家的眼睛卻利得很,只消一眼,便看出她的疑惑和隱瞞。「不阻止你,是想讓我那笨孫子瞧清自己的心,誰知你倒好,裝病也就罷了,竟然還死遁,等我發現後,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他一想到這件事就來氣,一張臉紅通通的,顯然是真氣極了。
汪襲綠見他這模樣,哪裡還敢承認,咬著牙說道:「老人家說了這麼一通,晚輩倒還真是聽不懂,不如老人家告訴妾身,你要尋得何人,難道真和妾身長得那樣相像嗎?」
「不只是像,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褚豐華咬牙切齒的說道,但對於她的裝傻,也有些無計可施。
有些事可以大聲嚷嚷著處理,但有些事卻得隱蔽行之,所以他當然不可能說什麼拉她去見官之類的話,這事要是提前曝露了,只怕她還得落個欺君之罪,畢竟她到底也是個外命婦的身份。
「老人家,這世上相像者何其之多,只怕這回你是真的認錯了呢!」
「哼!」褚豐華氣得重重哼了一聲。
見他被自己氣著,就算再有苦衷,汪襲綠也難免滿心的愧疚,她張口欲再言,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幸好褚豐華率先打破了這樣的尷尬,他沒好氣的道:「老頭兒我要找的是我的孫媳婦,她被我那不知道自個兒要的是什麼的蠢孫子給傷透了心,說走就走,自從她離開後,我那笨孫子活得像個木頭人似的,萬事不理,便是人家想要他的命,他也不經心,老頭兒我看得不舒服,只好幫忙找孫媳婦。」
聽到他說褚靖南過得不好,甚至還有人想要他的命,她的心滑過一抹難以形容的情緒,但更多的是擔憂,可是表面上她仍溫和而堅定的道:「人有相像,但妾身確定老人家是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