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葉園,沒去愛情大飯店。
「你今晚看起來有點魂不守舍,為什麼?」馮心妍在侍者送上副餐後挑明的問。
「老了一歲,有些傷感。」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等她,會等多久?會不會等到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她在想什麼,等她吃飯和地老天荒有什麼關係,她真是糊塗了。
「會啦,我過生日時一樣有這種感覺,這是失落感,年紀越大越容易產生,別緊張啦!二十四歲還不算老。」
馮心妍哪裡知道她在煩什麼,安慰了幾句,眼尖的她看見熟人似的驚呼:「就是她。」
阮冬陽隨著馮心妍的口光看去,不遠處有位衣著光鮮的女性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是誰?」阮冬陽問。
「隔壁的女律師,非常強悍、非常能幹、非常出色。」
聽到馮心妍的介紹阮冬陽忍不住多看了那名女子幾眼。
那名女子,穿著一襲黑底鑲金蓖的改良式旗袍,烏黑的長髮高高的盤起,一舉手、一投足都是女人的媚態。
「她叫占慈書,三十歲不到,她所接下的案子從來沒有輸過,而且長得—點都不像律師,你覺不覺得她比較像出來討生活的應召女,而且是最高級的那一種。」
「你別亂形容。」
「她長得太妖嬈了,這一點她自己一定也很清楚;而且她的口才犀利得很,連我那個強勢的老闆都不是她的對手。」
「在現今社會中,女人本來就不再是弱者。」
古慈書不是一個人來,她的對面坐著一位看起來很不錯的男人。
「她可厲害了,聽說最近搭上一位金主,哦……就是淫媒替你介紹的社會精英房祖敖。」
她完全愣住了。
多傻啊!阮冬陽,你怎麼會這麼自信的以為送花的人就是他?
滴滴淚珠濃落粉頰,心中湧起濃濃的惆悵。
「你怎麼哭了?」馮心妍訝然地問。
「沒什麼,今天是我生日嘛,我突然想起我那過世十年的母親。」
「哦,生日是母難日,是該好好大哭一場。」
古慈書站起身,和男人走出餐廳。
「那個男人好像快抓狂了,垮著一張臉,八成求愛不成還被古律師拒絕得很難看。」馮心妍幸災樂禍地說著。
X X X
隔天,陳蘭香興高采烈的來找阮冬陽。
「我老公真的懷疑我有仰慕者了喔,因為我吞吞吐吐的摸樣引起他的疑心,本來我還以為他會認為花是我自己買給自己的呢!」那束邡金香重拾她對婚姻的憧憬。
望著滿臉笑意的陳蘭香,阮冬陽卻笑不出來,為了馮心妍的一席話,她懷疑起昨天的花和邀請卡根本不是房祖敖送的。
「以後你可以多運用一些巧思讓你老公更愛你。」
「是啊,免得讓他以為我已經變成黃臉婆了,把我對家庭的犧牲奉獻視為理所當然。」
馮心妍今天要加班不會太早回家.她不想獨自面對一室的寂寥,最後阮冬陽決定她要坐捷運到淡水散心。
她發現自己變了,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只為了房祖敖有了新的狩獵目標。
然而是她先拒絕他的,現在才來難過、歎息,是不是太遲了?
空著肚子居然不覺得餓,滿街的美食都無法引起她的食慾。也好,節食一餐有益健康,最近吃了太多高熱量的食物,讓腸胃淨空是必須的。
她的手機在此時響起,來電顯示的號碼是一組陌生的數字。
「喂?」是誰呢?
(為什麼不來?)
是他,這低沉的嗓音,最近常出現在她夢裡。
「你是誰?」她故意這樣問。
他沉默了數秒。(你知道我是誰?)
她咬了咬下唇,不說話,這個男人總有辦法影響她的情緒。
(別再咬了,再咬下去會流血的。)他說。
阮冬陽愣住了,她呆立在原地,抬眼向四處張望,然後她看見他了,原來房祖敖就在咫尺。
她倉惶的收起手機,轉身快步向前走。
「沒用的,我不會放你走的。」
房祖敖跟上她的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她不看他,拚命的加快腳步,開始後悔今天穿了一雙新買的高跟鞋。
「你就是不肯跟我好好談談是不是?一個月不見,依然這麼固執。」他牽住她的手。
她心亂如麻,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跟土匪很像嗎?」
「不覺得,我跟著你走了一個多小時,早想牽你的手,現在讓我牽上了,我不會放手的。」
「你跟蹤我!」她忿忿地嚷著。
「你一下班我就跟著你了,佐佐告訴我,你在譚王表現得很優秀,我以你為榮。」
她停下腳步,瞪著他。「我優不優秀與你無關,你和我連朋友都不是。」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低頭,更不能心軟,像房祖敖這樣的男人不會安分地只守著一個女人的。
「連朋友都不是?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不悅地瞅著她。
離開台北的這一個月,他根本無法好好工作,心裡想的、念的全是她,她的笑、她的嬌、她的怒;恨不得能長上一對日飛千里的翅膀,夜夜飛到她身邊。
「我不想浪費時間和你做朋友。」
他放開她的手,無法接受她的冷漠。「你是認真的嗎?」
她低著頭.看著地面。」是的。」
她一直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唯有如此才能永保安康、
生無憂,否則在未來的日子裡她很有可能會為他日日哭斷肝腸。
「我可以知道為什麼嗎?每個決定背後都有一個理由,你可以告訴找你不能接受我的原因嗎?」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明說,然後,她選之個比較無害的答案:「你太有錢了。」
「什麼?」他皺起了眉頭。
「我太貧窮,你太富有,我們不應該有交集,新鮮感一過,大家都會痛苦的。」
「等到有一方覺得痛苦時再分開啊!」他在處理感情問題時,總是秉持著好聚好散的原則。
她冷笑道:「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