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還不行,我就——」
「慢著!」未等他說完,她已打斷了他。
姜延秀雖可惡,但她可沒冷酷到非得見他被咬得血肉饃糊才肯罷休。
「算了,算了,反正他沒得逞,就……就饒了他吧。」
聽她說要饒了姜延秀,孫不凡倏地濃眉一糾,微帶慍惱,「饒了他?你好寬大為懷呀!」
聽他說話酸溜溜的,她不禁微頓,「難道你真要後一咬死他嗎?」
「後一咬死他,就算我沒罪,後一也可能會被衙門抓去打死或毒死,他還不值後一賠上一條命呢。」他冷哼一記。
「那……那你……」既然他沒有這種打算,幹嘛不讓後一放開姜延秀?「我不生氣了,你快叫後一放了他吧。」
「不。」孫不凡怨憤的睨著她,像個使性子的孩子般,「現在我可生氣了。」
穆熙春一怔,「嗄?」
他是氣姜延秀使壞,連累他遭她誤會,甚至白捱了一記耳光嗎?
「我哪能不生氣!」他懊惱低咒,「你能饒了他、饒了李牧,就是饒不了我,發生這種事,你賞過李牧巴掌嗎?」
她心虛的搖搖頭。
「你誰都不打不罵,卻殺到這兒來打罵我,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原來他氣的是她,不是姜延秀。
「你生我氣,我隨你處置,但不要讓後一背負了傷人瘋狗的罪名。」她急得滿臉漲紅。
「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吃……」孫不凡猛地打住。
老天,他這是在吃味?因為她誰都可以原諒,就是不肯輕饒他,讓他覺得他在她心中連姜延秀都不如?
「孫不凡,快讓後一放開他吧!」穆熙春見姜延秀滿手的血,又叫得像被殺的雞似的,直教她背脊發涼。
就算姜延秀可惡至極,她也受不了有人在她面前叫得這麼淒厲。
「後一!」轉頭,她看著它,沉聲喝令,「快放開他!」
他不肯制止後一,那麼她就試試看。後一對她的話雖不到言聽計從,但至少也會給她幾分面子。
後一為難的看著她,再試探的看著板著臉的孫不凡。
它很想聽從她的話,可它的主子是孫不凡,凡事還是得他說了才算。再說,這姜延秀這麼可惡,它也想好好修理他。
「孫不凡,算我求你,行嗎?」穆熙春近乎哀求地說。
知道她善良心軟,若他再不命令後一放開姜延秀,她可能又要跟他槓上了。
她對誰都好,對誰都不忍心,就是對他既嚴厲又刻薄,哼!
「後一。」孫不凡聲音一沉,不情願地開口,「放了那混蛋。」
「嗚∼」後一聽令,立刻張開了嘴。
姜延秀從狗口下逃過一劫,看著自己那條血淋淋的手臂,早已臉色發青。
如果可以,他想轉身就逃,可他怕!怕他一逃,後一就會從後面攻擊他。
他渾身顫抖的站在原地,驚恐的看著孫不凡。
孫不凡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彷彿他是什麼礙眼的東西。
「還不快滾?」
得到他的允許,姜延秀迅速的轉過身子,奪門而逃。
看著逃命的他,穆熙春好一會兒都沒回過神。
「穆熙春。」忽地,孫不凡又連名帶姓的叫她。
她回過神,疑惑的看著他,「幹嘛?」
孫不凡糾著眉,板著臉,一臉不快。
「說吧,你為什麼獨獨對我這麼嚴厲又刻薄?」
她一愣,一臉茫惑。
「那個笨蛋李牧意志不堅、受人慫恿對你下藥,你原諒了他。」他像在數落她的罪狀般,「姜延秀為一己之私,企圖毀你清白,你也替他求情。可對我,你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先給我一記耳刮子,還不聽我解釋,你對我沒有一絲歉疚嗎?」
歉疚?她怎麼會對他沒有一絲歉疚呢?若非理虧歉疚,她怎會休業三天,日夜守著他?
「對、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她低下頭,真心認錯道歉,「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不能原諒你,一想到你是那幕後黑手,我就既生氣又難過,我……」
孫不凡心頭一震。特別不能原諒他?這話聽起來像是……他是特別的。
不知怎地,感覺並不壞。
「齁!」後一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差點沒吐血。
這兩個人都是初次動了戀心,遲鈍的程度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她獨獨對他特別的嚴苛,不就是因為她特別在乎他嗎?人總是被自己愛的、在乎的人傷得最深,李牧跟姜延秀對她來說都是不痛不癢的路人甲乙丙,她當然沒有太多感覺。
如此簡單的道理,他不懂,她也迷迷糊糊的。
唉,碰上這兩個迷糊鬼,它真忍不住要望天興歎了。
這時,孫不凡忽而想起了什麼,唇角驀地勾起一抹高深的、狡黠的笑意,「對了,你剛才說要隨我處置,對吧?」
穆熙春點了頭,又有些不安的睇著他,「我……我是那麼說過……」
他挑眉一笑,「那好,現在我受了傷,直至我痊癒之前,我跟後一的生活起居得由你全權負責。」
「咦?」她一怔,「可我沒辦法兩頭奔波。」
「那倒不必。」他目露狡光,「我搬去跟你住。」
「什麼?!」
孫不凡當然不是真的搬到穆家去住,而是住進了穆家隔壁,早已歸饕餮所有的空屋裡。
住在這裡,他跟後一的三餐都有「專人」打理,雖然居住品質是比不上廣明客棧,但日子絕對過得比在廣明客棧的天字一號房還愜意。
一直費心想買下穆家麵館的孫不凡突然帶傷住進隔壁空屋,已教穆家兩老覺得疑惑,但更教他們震驚的是,女兒居然得負責他跟他愛犬的三餐。
雖然問了女兒後,她只輕描淡寫,四兩撥千斤的給了一個「他是為了救我才摔傷,基於道義,我只好照顧他!」的答案,可他們夫妻倆還是覺得事有蹊蹺。
不過女兒向來是個腦袋清楚的女孩,她做的事或下了什麼決定,他們兩老是不太過問的。
但是這事不出三天,便在客人之間流傳著,大家對此議論紛紛卻沒人敢當面向穆熙春提問,而也因為沒人問,臆測而生的謠傳便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