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誰是那個人?」薩曉霧小聲的問。
傅詩韻開始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掉著。
「我好恨他,好恨他。」
「那個人辜負了你?」
女人對男人的恨通常沒有太多原因,「負心」幾乎佔了全部,而且這類的恨常常十 分深沉。
「他娶了別的女人為妻。」傅詩韻埂咽地道。
只有一個人最有可能。「你說的是宣同冀宣大人?」
「我好恨他。」又是這一句。
她的直覺是對的,就因為宣同冀的負心,弄得兩位私交甚篤的好友形容陌路。
「你躲在這個地方恨他沒有用。」
「呃?」傅詩韻一臉疑惑。
「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正好讓他得意,這表示你對他用情還很深。」
「我沒有,我恨他。」傅詩韻拚命的搖頭否認。
「那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要活得比他心安理得;做錯事的人是他不是你,你 躲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囚室裡自憐自虐,不是便宜了你恨的人?」她一向主張對負心漢不 需要太慈悲,該懲該罰絕不手軟。
「我已是殘花敗柳,拿什麼臉見人?」傅詩韻梨花帶淚的。
「活在這世上不是為了誰而活,殘花敗柳也不是由外人來論定,你覺得自己仰不愧 於天,俯不作於地就足以面對所有人的公斷。」薩曉霧義正辭嚴地道。
「我……還是沒有辦法。
薩曉霧也不急於一時要她想通,心病不是幾句話就能醫好的,她相信假以時日,她 會釋懷。
「慢慢來,首先,你得讓自己的體力恢復,有了好氣色,才能替自己除心魔。」薩 曉霧捧著托盤放在桌板上。「這裡的食物這麼多,一定有你喜歡的,多少吃一點,餓壞 了自己不只報不了仇,還划不來咧!」
「我有吃,只是吃不多。」
在連哄帶騙之下,傅詩韻終於嚥下了盤裡的山楂糕和一小塊無錫排骨。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困難地看著薩曉霧。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今天這頓飯允許你就這麼了點食量,阿九都吃得比你多, 不過這表示還有努力的空間,明天再多吃一些。」薩曉霧不容置喙的說。
傅詩韻沒有抗拒的點頭,「我會努力試試看。」
「你一定可以。」她微笑鼓勵她。
「姑娘,謝謝你。」
「叫我薩曉霧,別這麼客氣!其實我這個人就是如此,太愛管閒事,特別是有關負 心漢的閒事。」
「負心漢的閒事?」傅詩韻皺了下眉。
「以後再告訴你,這個故事很長,你的體力這麼不濟,恐怕還沒聽完來龍去脈就睡 著了。」薩曉霧微微一笑。
傅詩韻點點頭。「我從前不是這樣的。」她真的好累,不記得有多久的時間沒好好 睡上一覺了。
惡夢,都怪惡夢,一連串的惡夢讓她不得好眼。
「你要盡快讓自己恢復體力,想睡就睡吧!我不打擾你了,明天再來陪你聊心事。 」見她睡眼惺忪,薩曉霧不再叫她,循原路回書齋。
☆☆☆
一走出秘室門外,一雙寒冰似的黑眸冷厲地直瞅著她看。
薩曉霧愣了一下,「我沒做錯什麼,你不需要這麼凶。」
盛君漠深吸了一口氣。「為什麼不經我的允許擅闖禁地?」
「我想救人嘛!」薩曉霧慢吞吞的說。
「救什麼人?」他粗聲低喃:「詩韻不用你救!」
「可憐的傅姑娘快瘦成竹竿了,你無計可施,只得試試我的方法來救回她失落的靈 魂。」
他氣什麼?何必這麼怕她接近傅詩韻,莫非他對傅詩韻有不尋常的情愫?
「她願意吃東西了。」
「你說什麼?」
盛君漠不知費了多少唇舌才打消詩韻尋死的念頭,但她卻一直不肯正常進食,薩曉 霧施了什麼法,辦到了他所辦不到的事。
「傅姑娘剛才吃了一點山植糕和一塊無錫排骨,她答應我從今天開始好好養身子。 」薩曉霧緩慢的說。
盛君漠訝然的聽著她的話,似乎被嚇了一跳。「你沒瞎編故事騙人吧?」
她唇邊浮上一抹甜笑。「如假包換!」
他沉思了一會兒,「你比我有能耐。」
「那是當然的,我是女人,較瞭解女人嘛!」她神態自若。
「詩韻是個可憐的女人。」他歎了一口氣。
薩曉霧完全同意的點頭。「宣同冀把她給害慘了。」
「詩韻全告訴你了?」他對她刮目相看,不得不佩服她深人人心的本領。
她是個大夫,不但能醫人身上的病,對人心裡面的病也有兩下子;本以為她的脾氣 火烈、個性胡鬧,九成九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他錯估了她。
「一半一半,總之是我本事高明。」她高傲的揚起小下巴。
他失笑,「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房來了。」
「阿九也讓我給搞定了,你不得不承認我們女人的智慧不輸男人。」
他一臉掩不住的笑意。「能得到阿九的友誼確實不簡單,你上回誤打誤撞救了它還 真救對了,它的心全給你收買了,不惜背叛我向你透露秘室的位置。」
「阿九知恩圖報,主人也沾光啊!」
「詩韻的事不許對其他人多嘴。」他慎重交代。
「你怕宣大人左右為難?」新歡舊愛不知該挑誰?
盛君漠立刻斂起笑,冷冷地道:「詩韻不會再回頭了。」
她有些故意的探問:「她不回頭是因為你想順勢接收是嗎?」其實這不干她的事, 他想接收誰是他的自由,可她還是丟出了很可能讓他譏諷的問題。
也許是因為他吻過她,所以給了她問他這個問題的理由,哪怕這個理由十分薄弱。
他愣了下,臉上出現複雜的表情。「你以為呢?」
薩曉霧假裝不在意的聳聳肩,「什麼我以為?這又不干我的事,你不會自己拿主意 啊!」
「詩韻確實是個值得男人一輩子寵愛的女人。」他說。
聞言,她的心沉落谷底,說不上來何以會有此脫序的情緒。對於愛情,她一向大言 不慚慣了,要她認真思索什麼情情愛愛的勞什子事,她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