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漠對朋友一向挑剔,尤其是女人;他邀請你住進大盛山莊,可見你在他心中的 地位。」江作遠別具深意的說。
「江爺誤會了,他要我住進山莊絕對不是什麼天大的殊榮,這是懲罰;大爺認為我 擅闖大盛山莊,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薩曉霧急忙撇清關係。
「這裡環境幽靜,是一般人求之不可得的仙境,你應該很愉快才是,哪裡是懲罰。 」他笑了笑。
「如果你認識阿九,就會同意我的話。」她不想多作解釋,一隻鳥幾乎壞了她的計 劃,她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阿九?它惹你了?」江作遠覺得有趣。
「它不只惹我,我之所以會在這裡全拜它之賜。」想到這裡,她還餘怒未消。
江作遠哈哈大笑,「阿九是那樣的,你要是和它多聊兩句,它的話就會變得特別多 。」
「它哪來這麼多話?它是鳥,不是人,沒想到打開話匣子還挺能抬槓的。」
江作遠點頭,「我也吃過阿九的虧,有一次我帶了個姑娘來山莊參加迎春宴,阿九 說了一些很不得體的話,害我的朋友非常尷尬。」
「聽說她只怕大爺?」她也想好好治它。
「是啊,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君漠。」他也頗無奈。
「它的窩就在外頭,咱們說話還是小心些,免得隔牆有耳。」薩曉霧噓了聲。
「不怕,有君漠在,它不敢造次。」薩曉霧微微一笑,發現江作遠這人還挺和氣的 ,至少說起話來不似盛君漠刻薄冷情。「你也認為君鵬二爺不該娶晶菁為妻嗎?」她干 脆問。
江作遠僵了下。「你認識晶菁?」
「不是太熟,不過我答應她非管她這檔事不可。」
「這事不好管,連我也插不上手。」江作還招出實情。
「你也管過?」薩曉露有點吃驚。
「呃,只是君鵬不知情就是了,反正也沒多大效果,所以我決定不同君鵬提。」
「盛君漠為什麼這麼頑固?他又不是老頭子,怎麼這麼食古不化?」她洩了一半的 氣。
他聳聳肩,「我勸不動他,他有他的立場和理由。」
「晶菁告訴我盛君漠替她付了贖身錢,既是如此,他為什麼不好人做到底,祝福君 鵬和晶菁?」雖有些異想天開,可也是行得通的啊!
「晶菁還是君漠先認識的。」
薩曉霧睜大了眼,一副吃驚狀,「什麼?」
「一次君漠坐畫舫遊湖,點了當時還是歌妓的晶菁在舫上唱歌,晶菁歌喉好、琴藝 佳,君漠大大稱讚了她一番。」江作遠說道。
「你怎麼知道?」她明知故問的眨了眨眼睛。
「因為當時我也在場。」江作遠喝了一口盞杯茶潤潤喉。
她繼續往下探問:「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她欲言又止。
「呃?」他也很好奇。
「盛君漠愛上了張晶菁,不捨得割愛,所以一直不同意親弟弟娶心上人。」薩曉霧 發揮想像力。
江作遠失笑。「不可能。」沉吟片刻後,他再往下說:「你如果曾經愛過,就會知 道愛情的瘋狂,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絕對不是君漠對晶菁那樣的態度。」
「什麼態度?」她不曾愛過,自然無從比較。
「平淡得不得了。」他找不出更貼切的形容詞。
薩曉霧一知半解。「不懂。」
「沒有太激烈的情緒,就是單純的反對。」他早已進行數次的勸說,憑兩人的交情 ,還是沒有太大的效果。
「就是因為晶菁出身於花街?」
「你不瞭解男人,男人可以大搖大擺逛窯子,可是要男人娶煙花女為妻,是不可能 的;尤其是在大戶人家裡頭更是項禁忌,明白嗎?」他真的也很無可奈何。
「我怎麼不瞭解男人,我看過不知多少男人呢,你們都有雙重標準,自己尋花問柳 自稱風雅,卻把從事送往迎來的妓女們視為毒蠍。」她不屑極了。
「君漠認為君鵬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江作遠冷靜的說。
「他們相愛,盛君漠憑什麼以自己的主觀不讓相愛的人結為夫妻?」
江作遠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著她,「你的說法很特別,但是我說服不了君漠。」
「二爺自己也要負責,他太軟弱了。」她忍不住的說。
「這是自小養成的習慣,君漠和君鵬幼年喪父,母親也過世得早,君鵬等於是君漠 帶大的,自然對兄長有一種對父親的尊敬。」江作遠分析道。
「連婚姻大事也乖乖照辦?」實在教人匪夷所思。
「君鵬怕下錯決定,所以希望君漠能認同。」
薩曉霧擺了擺手,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我看盛君漠這輩子都很難同意二爺娶晶菁 ,他根本想以拖待變。」
江作遠微微一笑,「沒錯,我和君漠談過,他計劃讓君鵬多些機會認識其他的名媛 淑女,慢慢看淡和晶菁的這一段情。」
「好無情!」她擰著眉心道。
☆☆☆
怎麼搞的,好像每一條路都是死路,康莊大道到底在哪裡?大家都各有堅持,連那 只想做人想瘋了的九宮鳥也有它的堅持。
她這個專治負心漢的俠女,如今也快沒轍了。
發鏡只對負心漢有詛咒效果,奈何這群人之間發生的事暫時與真正的負心無關,她 想對付盛君漠還派不上用場,苦惱啊!
長吁短歎一陣後,薩曉霧走出清心苑,來到一片景致風光雅靜的黃槐樹林。
林中央有座小院子,耳中只聽得風吹樹葉和鳥聲啁啾,樹梢上掛了十幾個金鈴兒, 鈴聲陣陣。
好奇的她走進小院子,而後進入院子裡的一間綠竹屋,竹屋裡珠簾牙榻,舒適得令 人沉醉。只是,她沒料到會在這裡看見他。
盛君漠正手握狼毫筆在宣紙上作畫題詩。
「既然來了就走過來呀,看見我反而想打退堂鼓?」他頭沒抬,還是繼續他的作畫 ,但語氣裡有絲取笑的況味。
薩曉霧不服輸的好強個性哪禁得起激,走上前,瞅著案上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