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行,只是不願意,她不是搶不贏,只是不想搶,對於愛情,她有自己的原則,對於不屬於她的,她從不勉強。
想看她的實力嗎?沒問題。
她上橋了,連一步都無法踩穩,但她堅持要到對面紅紅的面前,說上一句「不為也,非不能也」。
於是她蹲下身,用跪爬姿式,壓低重心,緩慢朝往對岸爬去。
每爬一步,她就在心裡想一種狀告方式,她要砸大錢雇最頂尖的訟師告死鐵心。有這麼橫的嗎?當人人都和他一樣有絕世武功,這是謀殺,真真切切的謀殺!
小茱趴下的同時,紅紅露出輕蔑笑意,這種女人怎麼配得上燁哥哥?
小茱像蠕蟲似的一點一點往橋中央爬去,這種爬法既累又痛,樹幹上的粗渣扎進掌心,膝蓋被磨破一層皮,才蹭到三分之一,她已經滿身大汗,已經詛咒千遍也不厭倦。
但她不認輸,把眼淚憋回肚子裡,繼續往前爬行。
這時好死不死,她的眼睛一不小心和谷底接觸,小心肝猛烈狂顫幾大下,手臂頓時失力……
瞬間,腦袋裡出現兩個聲音,一個是「會摔死、快點抓緊」;一個是「賭了,賭鐵心不敢讓我摔死」。
最後,小茱順從後面那道聲音,她鬆開手腳,想像自己正在玩高空彈跳,放任身子往谷底墜去。
她的恐懼只有一下下,耳邊傳來鐵心的驚呼聲讓她得意,害怕嗎?很好,想辦法補救吧。
風聲用力刮著小茱的耳膜,下墜的同時,頭髮往上飛掠,她閉上眼睛,開始讀秒,一秒鐘、二秒鐘、三秒鐘……
在第四秒的時候,她感覺到手腕被拉住了,第五秒的時候她的腰被扣住,第六秒她不再往下墜,而是一點一彈、一點一彈的往上飛竄。
她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手正在微微發抖。怕了?弄死她,誰給他家主子掙錢?
瞧瞧,童小茱是不是很了不起?能夠這麼快就戳破想像,這麼快就把自己和楊梓燁的身份擺得穩穩當當。
僱主、僱傭,簡單明瞭。
好棒棒、好優秀、好傑出,她這種女人是打不死的蟑螂。
她想得豁達,卻是每一句話都狠狠戳著她的心,沒關係,很快她就能對疼痛視而不見。
小茱睜開眼睛,想欣賞鐵心驚嚇過度的表情,可是當她視線對焦,看到的不是鐵心,而是楊梓燁。
察覺她的視線,梓燁低頭望她,輕斥,「不怕死嗎?」
「怕,不怕的話,就學你的紅妹妹一蹭一跳直接過橋!」差別是,他家紅妹妹過的是獨木橋,而她過的是奈何橋。
想起她蹩腳的動作,梓燁滿臉無奈,將她摟得更緊。「怕死幹麼鬆手?」
「爬累了,也被笑夠了,該讓鐵心也嘗嘗受驚嚇的滋味兒。」
怨上鐵心了?他真冤!
「不是鐵心的錯。」
小茱苦笑,誰的錯重要嗎?重要的是她的自尊心已經受損,幻想已經破滅,而且她可以確定再確定,如果住這谷裡的才是他真正的家人,那麼此生她都不會是他的家人。
見她不語,梓燁問道:「生氣了?」
她依舊沉默。
「害怕的話可以抱緊我。」
抱緊?他提出這種建議是想害死自己,還是想引得紅妹妹嫉妒?她才不想抱他,但想起方才受到的刺激,她惡意一笑,為什麼不?刺激要輪流來才有意思。
她笑得狡獪惡毒,並且在眾目睽睽下,兩手緊緊勾住楊梓燁的脖子,不知道成功氣死紅妹妹會不會有禮物?
小茱賭氣的動作讓梓燁的眉眼彎彎,嘴角也彎彎。
不多久,兩人安全地在茅屋前著陸。
「還好嗎?」鐵心焦急奔上前。
小茱橫他一眼,她說不好,他能賠她兩萬四千五百三十七個細胞嗎?
梓燁想摸她的頭,她一低身,躲開他的大掌心。
「真是氣壞了?」梓燁笑道。
生氣?那是有資格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她是他的誰呢?在現代叫做下屬員工,在古代叫做奴才奴婢。
越想越氣越心酸,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卻無法阻止。
「是我的主意,你不必把氣撒在阿燁身上。」阿蘇從屋子裡走出來。
小茱與他四目相對,兩人用目光打了一仗,誰也不肯退讓。
她還趁機把人打量了一番,褐髮、濃眉、大眼、高鼻……這時代也有混血兒?他長得相當好看,更難得的是一身氣派,若是換上西方中古世紀的騎士裝,他活生生就是個氣質高貴的白馬王子。
「這是阿蘇,你見過的。」梓燁向她介紹。
紅紅的目光不友善,明目張膽的嘲笑更不友善,而這位「見過面」的阿蘇打量她的眼神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委屈受夠了,小茱不打算繼續忍辱負重。
站到阿蘇身前,她成了白雪公主裙下的小矮人,可她不服輸,驕傲的把頭抬得很高,輸身高可以,輸氣勢不成。
小茱與阿蘇對峙,眼底帶著武則天式的自信。「請問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撒氣?」
阿蘇眼也不眨的緊瞅著她,過了半晌,他笑了。
這丫頭真好勝,性子和阿燁如出一轍,難怪他會上心。
這是阿蘇第二次見到童小茱,她還是和初次見面時那樣有趣,不過再有趣,防人之心不可無,梓燁已經上過一次當、吃過一次虧,他不允許梓燁重蹈覆轍。
讓童小茱獨自過橋是他提出的主意,目的是測試她有沒有武功底子,但當時梓燁口氣嚴峻地反對了,不過梓燁越反對他就越堅持。
「如果她連一座獨木橋都過不了,就沒有資格站到我面前。」阿蘇以為這麼說梓燁就會妥協,但他估計錯誤。
「不認識她是你的損失,不是她的。」梓燁撂下話後就要離開。
鐵心看兩人幾乎要鬧僵了,連忙道:「我去把童姑娘叫過來,我發誓會護她平安。」
一到最後,梓燁還是忍不住跳出去救人,從童小茱「爬」上獨木橋的那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凝上一層冰,直到接住童小茱的那一刻,冰霜才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