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去京郊別院吧。」她微笑對丹淮清說。
丹淮清執黑子的手頓了下,接著將子落在棋盤上,淡淡應著。「好。」
京郊別院便是百里熙安置女兒的府院,當他一收到巫沐琴進了別院的消息,連朝服都沒換就坐上了馬車,立刻趕往京郊。
宅院四周都有人監守著,巫沐琴一旦自投羅網,就只能進,不能出,百里熙大可慢慢來,但他等不及,因為他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
皇上親自駕臨,手下們只來得及向他跪禮,就見皇袍如風一般的呼嘯而過,連平身都沒說,人影已經進了大門。
「人呢?」百里熙一進入外院,立即沉聲問,語氣焦急。
在門內看守的侍衛不敢耽擱,連忙回稟。「在主屋內。」
百里熙立即大步朝主屋走去,她總算出現了,他有太多的話、太多的怨想質問她,此刻他內心激動,如層層洶湧浪濤在拍打著心口,胸膛也因呼吸急促而起伏著,可當他走進主屋、瞧見眼前景象時,卻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甚至連呼吸都停了。
屋內的美人榻上,兩名女子一坐一臥,坐的那人正是他朝思暮想多年的妻子巫沐琴,而臥的那位則是他的女兒巫依雪。
女兒把臉枕在妻子的腿上,像只溫馴的小貓兒般安睡著,臉上有著未干的淚痕,而妻子正輕撫著女兒的墨發,發現他進來,那抬起的容顏如撥雲初見的明月清美照人,那鑲嵌如玉的美眸如兩潭波光瀲灘的湖水,正朝他望來。
她一手輕輕抬起,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別出聲,免得吵醒了女兒。
百里熙如同被定住的木偶,居然就乖乖的不動了,呆呆地立在那兒,一雙眼直盯著巫沐琴,明明進來前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勢,可她一個噤聲的動作,卻令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還乖乖的配合。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容貌一點也沒變,還是年輕如十七、八歲的姑娘,輕扇的睫毛、秀麗的眉、精緻的瓜子臉……一雙會說話的眼如天上星光微錠,照入他的心,微彎的唇似有說不完的柔情密意。
這一刻,百里熙只覺歲月又回到當年,他還是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對她的熱情不減。悸動如舊,時間彷彿就此停止,一切是如此單純而美好,而他的心也在此刻沉澱下來,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安寧。
在楞怔半晌後,他抬腳向前,靜悄悄的來到她們母女身前,他低下臉,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當她撫著女兒的長髮時,神情安詳,縱使他有千般怨氣、萬般怒火,此刻也全都消散不見了,只想就這麼看著她一輩子。
巫沐琴將熟睡的女兒安置在榻上,為她掖好被子,朝他看了一眼,便轉身往外間走,百里熙也跟在她身後。
一踏出房門,她將門帶上後,他立刻將她的手腕抓住,不由分說就往旁邊一帶,拉離了房門,進了另一間屋,門一關,就把她壓在牆上,唇立刻罩下。
他的吻來得又猛又急,像是怕她拒絕似的,只想先下手為強,但她卻知道,在這霸道的表相下其實藏著一顆害怕的心,怕她再度消失,怕她不肯留下。
她為他感到心疼,既然來見他,她就下定決心不再離開了。其實她對他何嘗不犯相思?更何況適才見他進門時,明明是滿腔怒意,她不過示意他噤聲,他就連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這男人在她面前其實就是只紙老虎,她心頭一暖,沒拒絕他的掠奪,反而將雙手攀上他的肩,回應他的吻。
一得到她主動的回應,百里熙立刻被大大的鼓舞了,吻得更加深入急切。
他曾經想過,當抓到她時,他該如何整治她?他想了很多很多方法,但是一旦到手後,他腦筋一片空白,能想到的就只是吻她。
他想要她,卻不敢強迫她,怕她生氣,怕自己已經失去她的心,直到發現她回應自己的吻,他才如獲至寶一般,反倒不敢造次了。
在吻了她一會兒後,他壓下體內的衝動,緊緊抱著她,平復胸口的喘息。
「你……真是個磨人的妖精!」
巫沐琴差點笑出聲來,他忍了這麼多年,還以為他會怎麼懲罰她,結果到頭來也只責備這麼一句話,連罵人都稱不上。
她想笑,也真的笑出來了,惹得他瞪眼,似是沒想到她會笑。
她抬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龐,溫柔道:「你怎麼瘦了?想當年咱們雖然粗茶淡飯的,但是我也沒讓你餓成這樣呀。」
那時候她做的每一道菜、烙的每一塊餅,他都吃得精光。
這關懷備至的話語如夜裡清風的呢喃,直酥入他心坎裡,看來她心裡仍是有他的。
「是誰害我瘦的,你不知道?」
聽似抱怨,卻是三十六歲的大男人像個小男生在向她討安慰。
不管他做了什麼,巫沐琴都明白,她既然是他心中那個結,就由她來把他的心結打開,撫平他的執念吧。
她沒有言語,主動去親吻他,這個吻無比溫柔,帶著她沒有保留的愛憐,千言萬語的解釋都比不上一個綿長深情的吻。
百里熙立即貪婪地索要,他等得太久了,久到他不願再多耽擱一刻,他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巫沐琴與他纏綿過後,仍被他緊緊抱在懷中,她輕輕喘息著,平復劇烈跳動的心。
太久未經雲雨,她的身子宛若處子,有些禁不起他的折騰,但其實百里熙已經手下留情了,就怕把她弄痛了,惹她生氣。
珍寶失而復得,他恍若作夢一般,要緊緊抱著她才能感覺到真實。
休息了會兒,巫沐琴終於覺得身下沒那麼疼了,況且男人現在心情好,比較好說話,這時開口是最合適的。
「求你一件事,好嗎?」
感覺到他的身子忽然變得緊繃,接著頭上立刻傳來他低沉戒備的聲音。「若想離開,就不用說了。」
瞧瞧,她都還沒說呢,他就一副警戒的模樣,她真是把他嚇怕了。